回到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藏心事。车窗外的街景不断的变化,他们却沉默都无言。仿佛时间已经停滞,只有两人独自品味着各自的内心。
终于,江清源还是艰难的说出了自己藏在心里的故事,亲手揭开了自己好不容易愈合的伤。
江清源靠在车窗看着窗外,思绪游走像是在回忆,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叙述着。
江清源不带情绪,脸色平静的讲着那个属于自己的故事,顾彦泽在旁边不插嘴,默默的听着。
“我在高二那年查出了我得了抑郁症。”这是江清源上车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顾彦泽听了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默默看着前方,听她继续讲述。他的心情仿佛被触及了某种深层的纹理,他无声地倾听,仿佛在探寻着那道隐藏在心底的故事。
江清源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自嘲道:“没想到是吧!一个没有受到过校园暴力的人,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受欺负的性格,怎么会得抑郁症。
所有人都说我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家庭氛围很好,是很多家庭都羡慕不来的,就到现在看来我们一家关系也很好,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顾彦泽不置可否。
“每天我都可以听见其他人说‘这两姐弟关系真好,不会吵架打架’;‘你们家两个孩子都这么优秀,教的很好’……
萦绕在我耳边的就是这些讨好附和的好听话,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话放在我身上是多么的讽刺。
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怎样优秀,我听话,实际上这些话就是给笼子里的金丝雀加上枷锁,每多一句我就多一分窒息感。
我小时候性格不是这样,可能是因为家庭教育吧,我爸似乎给我设定了机器人程序,每天定时定点做事,学习也好,做家务也好,都是一套流程,每天重复这些事情。
他的美学观与个人品味,决定了我不赞同这些流行的行为。然而,我尊重他的意见,跟随他的规定,从未有过违背之意。
当身边的朋友都在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不断的尝试美妆美甲美睫的时候,我就显得特别另类了。
我小学六年,可以理解为他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所以我听了他的话,每天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一下课就回家,不和其他人逗留。
渐渐的,这种不合群的态度慢慢被人习惯,我可以出现在他们身边,不在也不会觉得奇怪,当然这并没有什么,人嘛,不就是容易学会在各种环境下适应吗。
初中住校后,身边从小到大的朋友也渐渐远离了,之后就更不在意有没有朋友了,毕竟从小就习惯了,我的笼子里装不下其他人。
我整个青春期没有选择叛逆,而是顺服。我做过最出格也是最正确的事就是高二唯一一个假期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那一谈就谈崩了,我的叛逆期终究是过来了。
那一天我问他学生时期是不是不需要朋友,只要会学习会做家务就足够了。
他说:“都是为你好,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是你身边那些朋友不正经,会学坏,一个女孩子不应该会那些东西,会做家务才有保障。”
我还记得我那天听完的表情,我笑了,我笑着赞同了他说的话,那天晚上我破天荒的锁了房间门,他没发现。
平常听了他的话,睡觉时就虚掩上,不锁,那天反锁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