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月而已,二人之间就生了嫌隙。许恬墨点着茶,觉得自己的人生和这茶一样怎么也打不好,许恬墨一生气扔了茶盏,欲哭无泪。
“夫人,这是什么?”
今日洒扫,玉沁从箱底里翻出两个瓷娃娃,娃娃底部还刻着字。许恬墨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小公爷和盛明兰,原来…他一直珍藏着。
其实珍藏并也没有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过去,可是齐衡千不该万不该瞒着她,利用她。
是从告白开始谋划的,还是从带她去参加盛明兰婚宴的时候就策划好的?
这一步步,她竟毫不知情。
许恬墨冷笑,“或许是从我嫁进来那天开始就被算计了,他看中了我郡主的身份,看中了我和太后娘娘的关系,看中了我身后空无一人的无力之感,罢了,反正我也曾利用过齐家。”
话落,许恬墨擦了泪重重关了箱子,好像将齐衡的前尘往事都关住了一般。
“你尽管将这些都告诉齐衡去。”许恬墨对玉沁说。
玉沁慌了神,她摇了摇头,却没有辩解。
也怪她随便相信别人,别人的一点好她就觉得神佛终于记起她了,可偏偏…神佛又搞错了。
站在门口的齐衡尴尬地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终是离开了临书阁。
二人关系离间,其中不乏林绾茵推波助澜,是她时刻派人盯着许恬墨,也是她故意在妙微的符文里做了手脚。她偶然得知许恬墨在宫里的时候情绪不稳,常有轻生的念头,而她在符文里加的便是扰乱心智的香。
如今,她离成功便只差一个齐衡了。可是接近齐衡还是太难,而且目前小公爷也没有纳妾的意思,况且,她可是林府嫡女,怎么能做妾呢。
林府办了酒宴,邀了齐家,可是齐衡以许恬墨身子重为由没与她商量便自己去了。
得知消息的许恬墨也不意外,她打算去找明兰一趟,好看看她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
赶到澄园的许恬墨被诺大的湖吸引了去,盛明兰挽着她,一个劲的倾诉烦恼,却也不说什么事,毕竟也不光彩。
“明兰。”许恬墨看着湖水,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家官人同我讲了,我开始还在害怕你对我会介怀,齐衡这人。”盛明兰笑了笑,也不好作评价。
“他若是心里有人也不该欺骗我。”许恬墨说,忽而她又自嘲,“罢了,毕竟一开始我的心思也不单纯,就当是到了霉吧,反正我自小运气也不好。”
“你别这么说,也别动了气,对胎儿也不好。”盛明兰安慰说。
盛明兰陪小沈氏去见皇后的时候被太后身边的朱内官请了去,本来她怕的,可是发现屋子里没有太后便安下心来。
朱内官: “老奴也常出宫,宫外的议论也听了不少,盛娘子不必意外,老奴知道平夏郡主与盛娘子有些交情,有些话太后大娘娘不好开口的,那老奴就得替二位主子说说话。”
“公公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罢。”盛明兰也客气道。
“墨姐儿在宫里的时候时常郁闷,有一夜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湖里,若不是老奴觉得心里闷,出去看看,世上便没平夏郡主了。”朱内官掩面而泣。
“公公同我讲这些是不是听了市井流言?”盛明兰问。
朱内官点了点头,若真无事怎么能传得跟真的似的呢,“太医说,这病是心结闹得,与家人两地相离到阴阳相隔,这病来得也不奇怪,只是怕她再复返,老奴也不敢要求侯爷夫人什么,只是想求夫人多照顾照顾墨姐儿。”
盛明兰不知道许恬墨的事,但也听说过一些,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坎坷,不亚于她在盛府后院的日子。
回到府里的盛明兰先与顾廷烨说明了要找齐衡说话,又让小桃去请了小公爷。
小公爷气喘吁吁出现在西苑,明兰退后了一步,他原先以为齐衡想明白了,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执念竟然这般深。
“我怕你恨我,怨我。”齐衡率先开口。
盛明兰淡然一笑,“小公爷,你不是说我们之间都过去了吗,你也该往前看,再说我也早已往前看了。”
“日日夜夜,我为了能与顾侯爷比肩,为了能与你重新…”齐衡冷笑,他忽地想起许恬墨。
“我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没等齐衡把话说完,盛明兰便说:“你当真是为了我好,你若是为了我好就该设身处地为我考虑,而不是让我难堪,也不该利用欺骗他人!”
盛明兰舒了口气,离开了西苑。
独留下来的齐衡重锤栏杆,柱子摇摇晃晃发出吱呀刺耳的声音。可盛明兰又气冲冲折返了回来。
“小公爷,你也别怪我说话太难听,许娘子也是个苦命人,活到现在也不是事事如意,许恬墨抑郁成结,恐对胎儿有影响,无论是为了谁好,请你多多注意许娘子。”
这下,盛明兰是彻底离开了,齐衡愣在原地。
就算是利用可他也是真正付出了真情,对于盛明兰,他无法割舍下那份也是真的。
天气也是应景,似乎知道小公爷郁闷似的,从晌午开始便小雨连绵。齐衡回到家见着自己的母亲和许恬墨聊得正欢,犹豫之下,齐衡改了道,去了书房。
“小公爷为什么不进去?”玉沁端着茶水问说,“大娘子一直在等您回来。”
许恬墨为何不怨不妒,她哪怕是骂他打他,他也不会辩驳反抗。
可是他不想毁了许恬墨的笑容,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许恬墨往门口看,只见到齐衡的背影。
“这孩子,回来也不说。”婆婆也看了一眼。
“许是太忙了吧,婆婆您别担心,我会让人不要疏忽了照顾。”许恬墨笑了笑,可眼里并无笑意。
她想着齐衡从盛明兰那里回来会来跟她解释清楚,可齐衡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罢了,横竖是她运气不好罢了。
下午,许恬墨本来和婆婆约好了要去青云观上香,可婆婆突然痛风,但香还是要上的,今日无论齐衡再怎么拒绝,婆婆还是压着他陪许恬墨去。
若是几日前,许恬墨一定会靠在齐衡的肩上的小憩,可现下她只敢靠在冰冷的木头上。
二人并无交流,许恬墨也失去了耐心。
到了山脚马车不通,两人只能步行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许恬墨竟然只走了一半就累得半死。
盛明兰的话萦绕于齐衡的耳边,他伸出了手,“我牵着你走。”
许恬墨看了一眼齐衡修长的手,又抬头对上齐衡的眼睛,她以前怎么没有好好观察过面前的这个男人呢?
是被他的美貌蒙蔽了双眼,还是说他的戏演得太好了让许恬墨信以为真?
现下,她终是看清楚了齐衡眼里并无嘴上说出来的爱意。
“齐衡,你不该骗我的。”许恬墨没去牵齐衡的手,而是兀自走上了山,“你若是不喜欢我,大可直说,我可以答应和离,我们放了对方,从此快意余生,岂不是更痛快?”
齐衡没接话,只是小心跟在许恬墨的后面。
“那你呢,有什么瞒着我的?”齐衡也不甘示弱。
“骗你与否,你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许恬墨嘲讽地说,她喘得急,半是累的半是被气的。
无论是王昭还是许恬墨的过往,齐衡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被调查了个清楚。
“我也是在调查兖王一案的时候偶然知道的。”齐衡解释说。
“偶然?”许恬墨扶着腰,叹了口气,心想着终于登顶了,“许家豢养死侍是为了大宋,培养女刺亦是为了大宋,这些死侍并不是针对皇室而是为了得到他国的消息,这些…你都查清楚了吗?”
齐衡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可当今陛下遭遇刺杀一案。”
“真是可笑,许家百来人口早在先皇在世时便都被杀了,独留了我,难不成是我不成?”许恬墨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格外有力量。
先皇好不容易为许家翻了案,如今又被有心之人污蔑,许恬墨如临大敌般恐惧。
自然不可能是许恬墨,但也不能洗脱许家的嫌疑,“这些是诏狱该调查的事情。”,齐衡说。
“自然,你也只是负责上书谏言而已。”许恬墨说得云淡风轻。
若是没有腹中胎儿,她大可放心离开,可是现在有了孩子,无论做什么,她像是被人牵掣住了一样无法逃离。
许恬墨咄咄逼人,齐衡也无法辩驳,他望着许恬墨瘦小的背影,想伸出手,可是许恬墨走得越来越快,他怎么也追不上。
其实许恬墨这次来主要是想去看望嘉成县主。
破败的木门半遮半掩,推门而入,院子里的草稀稀落落,有的到了人的腰身,有的半死不活地耷拉着,还有的被人砍去了半截。只见院子里坐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头发简单挽起。
嘉成县主像是知道许恬墨会来一般,早早地就将茶杯放在了石桌上,只是茶水已经凉了。
“我每天都在等你,一天两天,一次两次,其实我也不知道换过多少次茶水了。”嘉成县主的视线落在许恬墨的肚子上,而许恬墨也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善恶终有报。”嘉成县主突然开始痴笑,“我父亲欠你们许家的,已经还清了,可是你欠我的呢,许恬墨,平夏郡主,你欠我的该怎么还呢?”
从嘉诚县主的话里许恬墨知道她已经知道是自己派人算计绑了她,她突然觉得脚下无力,却不得不撑着。
“还清?”许恬墨的走了过去坐在石桌旁边,“你邕王府几条人命,我许家又几条人命,该从哪里算起呢,嘉成县主,是从我大嫂好不容易拉扯大的熠哥儿说起,还是从五嫂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说起,又或是追随我四兄而去的还未过门的四嫂说起,又或是我那受了惊动了胎气最后一尸两命的二姐姐说起呢?”
说得多了,许恬墨觉得口渴,于是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也不顾茶杯里有没有污渍。
“你不怕我下毒吗?”嘉成县主重新添了茶水。
“许家百条人命都交代给了邕王府,也不差我这一条的。”许恬墨淡然说。
“可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并未对不起你家。”嘉成县主越说越气,她恶狠狠盯着许恬墨。
许恬墨: “我那不过十岁的妹妹可有对不起你父亲,还有我无辜的二姐姐,许家养的下人可有对不起你父亲,就因为许家将才辈出,就因为太后大娘娘有意过继我五嫂的孩子,却让你父亲起了疑心,带人污蔑我许家。嘉诚县主,他们不无辜吗,无辜啊,可是她们都和许家沾了关系,哪怕一点就一点,与我四兄定了亲的周家,他们老来得女,最后因为爱女只是送了自己的爱人一段路,也被扣上了反叛的帽子,爱女惨死二老当场气血身亡,我且问你,他们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