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阳毒烈的炙烤着毫无遮盖的村中小路,胖子和吴邪并排往家的方向走去,拖鞋啪嗒啪嗒,激起一阵尘土。树木草丛中虫鸣声聒噪不停,让人心里不由得烦闷。胖子拉了下被汗水粘在身上的汗衫,又抬手擦了一把汗,扭脸问吴邪:“天真,你态度是不是有点太冷淡了?”
吴邪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心里有事儿,语气就有些尖锐:“我还要什么态度,我一看到她脑子就自动会想起我三叔那堆破事,你还指望我能对她怎样?”
“一码归一码,你这是先入为主,你就是打心眼里认为她和那些人有关,那要不是呢?如果她真什么都不知情,如果你三叔就是为了让咱们所有人都以为她知道什么,认为她很重要,来吸引各方势力的注意,就跟你当年对黎簇那小子一样呢?”吴邪听到这里猛地停下来,歪头看胖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阴冷。
胖子转过身苦口婆心的对吴邪说:“天真,说真的,你是不是把你对你三叔的情绪全发泄到她身上?你问问自己,这事儿你是不是不够冷静?”吴邪心里非常恼火,抱着胳膊死死瞪着胖子一句话都不说。
“算了。”胖子看他那样儿,不想和他吵,摆摆手往家门口走。刚走没两步,就听吴邪在后面说了一句:“那你呢?你就没把你对云彩的情绪放到她身上?你敢说自己绝对客观,不偏心?”
这句话显然惹到了胖子,他几乎是瞬间猛冲过来一把揪起吴邪的领子,怒目圆睁,压抑的低吼:“别拿她刺激我,吴邪,她不欠你的!”吴邪当然知道,从来都是他欠云彩的。
胖子紧紧闭了闭眼睛,强忍火气松开他:“你必须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随时会伤害别人。天真,你想过没有,如果吴三省他妈的他回不来了,那丫头就剩自己了,她才十五岁,你指望她来对付那些疯子吗?你他妈才是她的监护人!我管你是不是愿意,这他妈的已经是事实了,吴邪,犯过一次的错不要再犯一回了,我希望你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要再害死一个无辜的生命了。”吴邪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胖子,她太干净了,如果三叔想让她健康长大,就得离我远一点。抱歉,我不想插手这件事。”吴邪缓缓低头,叹了口气。
胖子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天真!胖爷我一直拿你当兄弟,是因为你和胖爷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你有良心有担当有气魄,有自己坚守的底线。但是现在的你太他娘的怂了!我知道你之前经历这么多事,吃了很多苦,但你不能变成现在这样!你他妈没必要怕那些人,咱铁三角不惹事但也从来不怕事!当年你自己一个人疯了一样走南闯北都不怕,怎么现在小哥回来了反倒畏手畏脚的?你身边有我们呢,胖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你现在这样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不听不看不管不顾,窝在这深山里躲着看戏,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去?天真,有一个人的命握在你手上呢!你要气死胖爷我吗?”
吴邪对胖子的质问无话可说,因为他确实是怕了。他怕出现在他平静生活里的所有变动,怕一石激起千层浪,怕再次卷入那恐怖的争斗之中,因为他有了在乎的人,有了满意的生活,有了软肋,所以他不能够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他忘不了自己是如何才走到今天的,他不想再走回去了。
但胖子说的对,他确实把对三叔的怨恨、对那些事的忌惮和对自己的恼怒全都用疏离和冷漠发泄到了陆柠的身上,他很焦虑很无措,于是他把那些抵触情绪具化成了陆柠的存在。他不是没想过没了吴三省的保护她会不会死,也不是没想过没了吴三省这个唯一的家人,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内心会有多恐慌,但他还是把她推了出去,就因为他想看看会有哪些势力的尖刀扎到她身上,想看看他的三叔究竟会不会出面救她,他只是想把三叔逼出来,只是想让他回家。
这对陆柠确实太过残忍,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吴邪抬手捂住脸,只觉得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