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虎叔就和所有正常的普通情侣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走着,没有目的地,也不需要有目的地,只因为有身边人陪伴就十分知足。
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园中心湖边坐了下来,我的宿舍早已关门,校园里人没剩几个了,静得只听见树叶沙沙作响。
“虎叔,说说你的故事给我听吧。我想听。”我靠在虎叔怀里,摩挲着他的手掌,用指尖描绘他手背骨骼和经络的走向,骨节分明,纵横交错。
越来越想了解他在旧厂街的过去。毕竟在虎叔几十年的过去里,我们之间能坦然聊的,只有那段旧厂街的岁月。
那些往事像流水般从唐小虎的记忆深处潺潺流淌而出,“瑶瑶,你别看我哥现在特别凶,特别能打,其实小时候,都是别人打他。”
虎叔揽着我,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徐徐传来,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每次不是衣服袖子被人扯破就是裤子破个洞的回家,但就是有一次,他打了我们那副厂长的儿子,用砖头把人家脑袋开瓢了,那个副厂长就带着一帮人去学校堵他,让他血债血偿。还好我溜出来找到了我爸通风报信,我爸扑通就给那人跪下了,还赔了钱,赔了150元啊,那个时候的150,那可是我们家攒了好几年的全部家当。到家后,我哥被我爸用皮带抽了个半死,我也不敢去劝,只能躲在房里偷偷哭,恨我爸往死里打我哥,也恨那个狗屁厂长羞辱我爸。”
你听完,问道,“那,你哥为什么要惹那个人?”
“因为那个副厂长的儿子笑话我,笑话我生出来就没妈了,就说是我把我妈克死的,还说我长大了肯定是个坏种。”虎叔嘲讽的笑了笑。
“但是从此,没什么人敢惹我哥了,厂里的人、学校的人都说他是疯子,连副厂长儿子的脑袋也敢砸,还有人要和他拜把子呢,光头勇,大力,王帅都是那时候认识的。”
虎叔的声音随着夜间的雾气缓缓上升、蒸腾着弥散开,恍惚间带我来到了我自己的小时候,也是被人用石子扔,用菜叶砸。
我书包都没敢要了,拼尽全力的跑,却怎么也躲不开,眼睁睁的看着一块块石子落到我身上、 脸上、胳膊上。一声声“ji女的孩子,杀人犯的女儿。”飘进我的耳朵,怎么躲都躲不掉,怎么甩都甩不开。
当初的我也像小时候的虎叔一样,那么害怕吧。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呢?
倔强,野蛮,横冲直撞的生长在这片腐烂的淤泥里,别的藤蔓发芽开花,我们的藤蔓却开出荆棘,长出刺,遍布整个身躯。扎伤别人,也扎伤自己。
感觉到身后环绕着我的身躯轻微颤了一下,我侧过身,伸手搂紧了虎叔的脖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是想抱紧他。
良久,我双手捧着他的脸庞,注视着他深色的瞳孔,凑近他柔声说:“虎叔,我们就证明给他们看,我的虎叔不是坏种,我的虎叔也可以成为好人,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