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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阁(四)

随便写写哈哈哈哈哈

四·一枝玫瑰

1937年7月七七事变后,中国展开对日战争。11月,国军在淞沪抗战中失利,南京陷入危机,国民政府于1937年11月20日起迁往重庆作为战时首都, “致身于国”"还政于民”等等佳话,成了语言幻化的空花泡影,名说交付出去,其实仿佛西洋魔术家玩的飞刀,放手而没有脱手。

这日严浩翔来阁楼送完饭便走了,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要去城内新开的国泰电影院逛逛。入夏后连夜晚的风都变得热烈,贺峻霖抬眼看出洞口,天窗透进来的月光淌在地板上,是一种白色的有力度的漂亮。

梯子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贺峻霖立刻坐直身体,心头猛然跳动,是严浩翔!墨黑的头发一点一点显现,然后是白皙的额头,再是锋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弯起的嘴唇,是严浩翔,在朝他笑。

随之,贺峻霖却惊讶起来,因为严浩翔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朵玫瑰花,他慢慢走过来,低头注视着贺峻霖,目光温柔如水,深邃又迷离。

这种时候,总要有人主动开口,说一两句话吧。贺峻霖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花,是送我的吗?”

严浩翔点头,耳廓烧得通红,单膝跪在地上,他把玫瑰花送给贺峻霖。

贺峻霖伸手从窗口接过玫瑰,恰巧一阵风吹来,红色花瓣被吹得微微卷曲,他低头把花送到鼻边,轻轻嗅着香气。

是风在动,所以花瓣在动。是风在动,所以他能闻到浸人心脾的香味。是风在动,贺峻霖呼吸急促,抬起头盯着严浩翔的眼睛、又看到他鬓角微微湿润的头发,嘴巴张了张,心脏跳动的怦怦声震得他几近耳鸣,贺峻霖轻声唤了严浩翔的名字,又将将止住,眨了

眨眼,是风在动。确实只有风在动而已。

见状严浩翔忸怩地转开头,抬手捂住嘴巴,无声咳嗽了两下,他比划着向贺峻霖解释,今天国泰电影院开业,场地就租在一流的新川电影院街对面,专映舶来片,印有摩登金发女郎的大幅海报挂在街头高耸的大理石墙壁上,她们的眸子全是迷人的蓝色,性感身姿曼妙地扭动着,新蜀报还专门登了“每日均有电影、戏曲”的广告加以宣传。

“哟, ”贺峻霖蓦然嗤笑道, “原来是为了看金发女郎才去的呀,那这枝玫瑰又是怎么回事?人家没有收你的花吗?”

严浩翔慌忙摆手,皱眉噘嘴撒娇般地埋怨贺峻霖,怎么会如此想他?他是跟着大家一起去城内看热闹的没错,但一见到有花童在电影院门口捧着几大束鲜花售卖,他就想把其中最鲜艳的红色玫瑰买下来送给贺峻霖,可惜钱没带够,只好一直等在原地,等到影院最后一场电影放映完毕,花童为了处理余货,才把最后一朵玫瑰低价卖给他。

最后一朵,是不是没有那么漂亮了?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严浩翔可怜兮兮地伸出食指,眼睛眨了又眨,这是我欠你的一朵花,现在还给你。

实际上贺峻霖没太懂得严浩翔表达的含义,送花就送花,“还”又是什么意思?但他现下实在太高兴了,懒得去刨根究底,何况他发现严浩翔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实话实说。

原来,这是最后一朵玫瑰,或许颜色已经不那么鲜艳,或许模样已经不那么灿烂,但是严浩翔将它笑着送给他,贺峻霖就觉得这是全重庆最好看的一朵玫瑰,也是他最爱的一朵花。

“严浩翔,你跟这朵花好像, ”贺峻霖笑着轻声哼哼,“你也是红色的。”

毋庸置疑,严浩翔当然是红色的。严浩翔是每日陪伴贺峻霖暖融融的阳光,是偷偷违抗命令,擅自让贺峻霖吃糍粑,白瓷碗旁边流淌的甜蜜的红糖糖浆。是救了贺氏上下祖宗牌位、更救贺峻霖于水火煎熬,从而手臂受

伤流出的鲜血。是贺峻霖发烧昏迷,担心地握紧他的手,在门外暗自淌过泪水的眼角。是在贺峻霖十八岁的生辰,烈日下等了整整一天,千辛万苦买到却只字不提缘由,最后笑着送他的玫瑰花。

贺峻霖知道,严浩翔无法亲口送上一句祝愿,但他手里紧握着这朵玫瑰,已经感受到无比的快乐了。

“你之前有过什么生日愿望吗? ”贺峻霖靠坐着门扉,时不时闻一下玫瑰, “我小时候总希望父亲早点回家,不要去抽大烟,每次他从烟馆回来,我妈妈都会哭,所以希望他每天都早点回家。严浩翔,你呢?”

我?严浩翔指了指自己,他从来也没有过生辰这种东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十分英俊的模样,我希望我爹干脆不要回家,他回了家总是打人,还不如不回来。

贺峻霖也笑,眼尾眯成一条温柔的长线:“那我们可以换一下,你当贺峻霖,我当严浩翔。”

那你可亏大了,你做不成小少爷了,每天从起床开始就要干粗活,等晚上躺在梆硬的床板,身上疼得都睡不着觉。接连夸张的动作逗得贺峻霖哈哈大笑,严浩翔甚至站起身弯腰捶背地卖力表演。

“才不会, ”贺峻霖抬手揉掉笑出的眼泪,“明明是你亏的比较多,你要被关起来了。”

我不怕,我不怕鬼,也不怕黑,让我来当被关起来的贺峻霖好了,我是贺峻霖。忽然之间,严浩翔眼底酸涩不堪,甚至于即将流出泪来,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庞。

“那我就是严浩翔.....”贺峻霖手里紧紧攥着玫瑰花的根茎,被荆棘刺痛了也浑然不知似的,声音颤抖,眼眶湿润,“贺峻霖,到时候你还会来跟严浩翔做朋友吗?”

我会。严浩翔放下手臂,双眼通红,笑容却灿烂,他伸手指向贺峻霖。你呢?严浩翔,你还会每天按时来见贺峻霖吗?

贺峻霖嗓子里像是梗了一根鱼刺,又干又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会吗?!严浩翔的手势变得焦急起来,双腿跪立,上半身大幅度前倾,直视着贺峻霖稍显避的眼睛,你不会了吗?

贺峻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鼻腔也泛起酸涩的味道,他垂下脑袋,轻声说道: “严浩翔拥有自由,他可以来,也可以不来,他可以做任何他喜欢做的事情,他可以去任何他喜欢去的地方,所以严浩翔不见贺峻霖也可以,严浩翔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严浩翔慌张地快速摆手,他趴在洞口,只安静地注视着贺峻霖。严浩翔会来的,严浩翔一定会来见贺峻霖的。

贺峻霖甚至能感受到严浩翔的呼吸,他抬起头,与严浩翔四目相对,对方眼里涌出来的全是坚韧和勇气,他不禁疑惑地问:“真的?”

真的,你说是不是?严浩翔。

“对…..我是严浩翔......”贺峻霖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心脏跳得飞快,他抓住严浩翔同样由于紧张而冰凉的手,“我是严浩翔,严浩翔喜欢贺峻霖,所以严浩翔一定会来见贺峻霖的。”

这一刻,是贺峻霖活到目前为止的最大勇气,在认识的、熟悉的、可爱的、自由的、本不该被卷进情感旋涡的严浩翔面前,公开秘密的一角,脚趾蜷了又蜷,手指缩了又缩,却再也开不了口,剩余海面之下的冰山,根本无从提起,根本无法诉说。

严浩翔仍旧趴在洞口,他发现贺峻霖的眼泪也是十分美丽的,玫瑰散发出甜腻腻的花香,贺峻霖眼里的勇敢与执着轻得就像湛蓝

天空中悄悄融化的云朵。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严浩翔好笑地张着嘴,可恨的是他压根发不出声音,他想知道,他想清清楚楚地知道,贺峻霖又喜不喜欢严浩翔呢?他也想袒露心声,他想大大方方地袒露心声,贺峻霖不必讲个话都如履薄冰,不必吊着心思跟他玩这种谨小慎微的语言交换游戏,严浩翔就是喜欢贺峻霖的。

因为贺峻霖一直没有问过,所以严浩翔也一直没有机会回答,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贺峻霖,即使开不了口,那他的爱也是全部给予贺峻霖的。

他们的目光和舌尖一样湿润,悸动的痒意情不自禁地爬满全身,他们的岁数和心思一样年轻,于是只能彼此渴求地张望一眼,殷切地再张望一眼,安静地,张望最后一眼。

贺峻霖用没拿玫瑰的另一只手去牵严浩翔的左手,严浩翔顺势抓住他,吻轻轻落在了手背那处,贺峻霖便像再也拿不稳那朵花,整个人瞬间掉了下去,掉到刚在路边积起不久的雨水里面,虽然腐败了,但颜色仍然很鲜艳,透着夏雨的清新和花朵的香甜。

严浩翔低头舔吮过虎口,像条谄媚的小狗,又轻轻捏过手臂的软肉,贺峻霖的呼吸声听起来快要哭了,严浩翔的手指一根一根张开,再一根一根缓慢插进贺峻霖的指缝间,牢牢收紧握住。

贺峻霖用不连贯的哭腔恳求地叫他的名字,严浩翔稍稍使了些力气,一把将贺峻霖拽得更近,右手趁机掌住后脑,探头进去叼住他颈侧的小块皮肉,牙齿磨了磨,嘴角沾上一道润意。

这回玫瑰花是真正落在了地板上,贺峻霖喘息着微睁开眼,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严浩翔完整的脊背线条,仿佛一小截山骨,润透干净,却挺拔有力,天窗照进来的皎白的光映着他,仿佛月亮才是他脚底的影子。

贺峻霖心潮涌动,他侧过头,温柔地亲在严浩翔莹白的左边脸颊,舌尖将长在那里的一颗小痣舔湿,严浩翔正好抬眼看他,勾人魂

魄似的,指腹摩挲着肌肤,犹如在告诉他,今晚我留下。

他们为了对方也为了自己,心甘情愿地沉在汹涌感情的海底,仰着头从下往上看去,水流折射出千百万种不同的颜色与光影,思绪越飘越远,他们一定会把今晚这几帧美丽世界的图画从记忆里抽离出去,保存在无人经过的空白之地,没有一个人说话,一个字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改变,一点心情变化也没有,过了今晚,一切如常,波澜消逝,水面静谧。

芦苇草丛浸润在悲凉的晨雾里,严浩翔出现在贺宅后厨,大婶杂役的喊叫声悠悠回荡在院落里外, "又去给阁楼那位送饭啊! ”在迷茫的白气中难堪地东奔西撞,年复一年,和贺峻霖严浩翔一模一样,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未来的出路。

太阳照常升起,所有方向的风,都停止了。

1938年10月4日,日军攻陷武汉后,正式开始轰炸重庆市区。国民军队开始大规模征兵,除了被抽调参军外,在工人、店员、社会知识青年、学校青年师生中,还有自动组织成队,要求应征入伍的。

中午严浩翔来阁楼送饭的时候,非常明显的兴致不高,贺峻霖一边免不了担忧地偷瞄他,一边用筷子漫不经心地夹起几粒米塞进嘴里。

别看我,好好吃饭。严浩翔伸手揉了揉贺峻霖的脑袋,贺峻霖见他依然没有缓和的脸色,却也莫名地稍微安定下来。世俗皆纷扰,一眼爱可平,换了谁来,谁又能做到不动心呢?

终于把饭吃完,贺峻霖直视着严浩翔,低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严浩翔闪避的眼神含着卑怯,他告知贺峻

霖,镇上好多哥哥都去参军了,可是他们说军队有规定,哑巴不允许入伍,还叫嚣哑巴

是没资格上战场的。

怎么可能会这样呢?贺峻霖心想肯定是那些坏人故意糊弄严浩翔觉得好玩的,可又不忍心告诉他被骗了,喉结动了动:“你不高兴了?你想去参军,是吗?你想离开南川、离开重庆?”

严浩翔好像从贺峻霖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眼睫毛颤了又颤,离开南川、离开重庆,不就意味着离开贺家、离开贺峻霖吗?如果他走了,总管又会找谁来给贺峻霖送饭呢?类似严下江那种不靠谱的大人烟鬼吗?贺峻霖说不定会饿死渴死病死在这座阁楼里。

从前严浩翔承诺会一直在这里陪着贺峻霖,他也是真心希望如此的,但直至这一分钟这一秒,他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其中又蕴含了多少的期望与重量。数不清的过去记忆与未来时光令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陷落,不甘、痛苦、恐惧,心中交织着太多难以理解的情绪,但有一点严浩翔很确定,他是绝对不会离开贺峻霖的。

“你想离开, ”贺峻霖所有的期待全部化作无奈的苦笑, “对吗? ”

严浩翔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表达不够,上前从窗口抓住了贺峻霖的手,吻他的指尖。

贺峻霖抽出手指,缩回门板下方,笑了起来: “你不用这样,傻不傻啊。严浩翔,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啊,被关在阁楼里的人又不是你,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我会支持你的,祝你成功。”

严浩翔目光炯炯,那些耀眼的精芒仿佛能够刺破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我是想去参军、想去打仗,想在未来某一天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我并不想跟你分开,我们要一起走,我们要一起离开南川、离开重庆。

“什么?”自从贺峻霖被关进阁楼那天起,自从他哭喊到喉咙都是血腥气味也无人注意那天起,自从他睁眼闭眼周围永远是一片漆黑那天起,自从他饥饿痛苦无人诉说也认为稀

疏平常的那天起,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离开这里。他也可以离开这里吗?离开阁楼、离开贺家、离开城南、离开南川、离开重庆,他也可以做到吗?他也可以跟着严浩翔一起去往自由的光明世界吗?

你不相信我吗?严浩翔的神色有些无措,是不是因为我不能应征入伍,所以你觉得一切都不太可能?万一只有重庆规定不可以呢?等我们去了北平、去了上海,指不定我也可以上战场呀,你相信我吗?

不知怎的,贺峻霖心里又酸又软,眼眶也红了:“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啊,可是………”

贺峻霖欲言又止,可是,他怎么出得去呢?这处阁楼,这座贺宅,全部只听贺老爷一个人的命令,每扇大门日日夜夜有人轮班把守,即便一路幸运逃到了码头,船上桥边也都是贺老爷的手下,他父亲想让他一辈子被关在这里,那他就真的一步也走不出去。

不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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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不相信我,就因为我是一个参军都没人要的哑巴。严浩翔的眼泪没有预兆地簌簌往下掉,随即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死命揪着脖颈的皮肉,撞头在门板上,发出“嘭嘭”的声响。

贺峻霖被吓坏了,赶忙跪直,侧身伸出手去抓严浩翔的衣服,以便阻止他的自残行为,但由于窗口面积有限,根本使不上力: "严浩翔,你干嘛?你松手啊!你别这样!”

严浩翔有些不讲理地推开贺峻霖的手掌,喉结上下滑动,他用了全身的力气,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憎恨得双眼通红,真想挥刀划开颈部的层层皮肉,看看里面到底是哪里坏了,到底是哪里与正常人不一样了,老天啊,究竟为何推着他走到这条路上来,究竟这一生的终点可以走到哪,总要给他一个说法吧。

“严浩翔,严浩翔,我求你了,你别这样伤害自己,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贺峻霖死命扯着严浩翔肩膀的衣服,手背青筋暴起, “你勇敢、坦率、善良,你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好,明白吗?而且从始至终,我一直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假使非要讲出一处,那就是你在门外,你是自由的,我永远只能在阁楼这等你,但你随时可以选择来或者不来,严浩翔,只有这唯一一点,是我和你的不一样,排除这点不同的话,我认为你是世间最好的。”

刹时严浩翔停下了动作,双腿发软地跪坐在地上,额头通红,眼睛也红,泪水模糊了视线,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贺峻霖用力捏着,捏一下,跳一次,这种荒唐的巨大的没有附加条件的爱,就是他的生命源泉、是他的人生方向。

他分明已经这么差劲了,残疾、贫穷、粗糙、地位低下,然而贺峻霖居然认为他是世间最好的,简直不可思议。严浩翔从未被人如此夸赞过,他傻乎乎地望着贺峻霖,又哭又笑,抬手指了指被自己掐得血红的喉咙,缓缓地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耳,再一次认真地摇了摇头,这是无望的自白,这是无尽的痛苦,这是黑暗的丢弃希望的没有

结果的欺骗等待。

一—等一等就会好起来的,再坚持一下就能胜利。满纸荒唐,人心沧桑。

贺峻霖,我不值得,我是孤儿,我是下人,我是聋子,我是哑巴,我一点也不好,我一点也不值得。

“严浩翔,我不允许你这么看待自己,你分明值得。”贺峻霖的语气温柔又轻缓,他的手还牢牢抓在严浩翔的左肩上,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因为你就是你,也因为你身上的附加条件,你有太多优点了,严浩翔,你不能看不起自己,你可以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你既有耐心,又有仁爱,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救过我的命,这些都是你闪光的地方,所以我怎么会认为你不好呢?你是世间最好的,这件事又怎么会令你费解呢?严浩翔,你故意惹我生气是不是?”

这是贺峻霖第一次如此显明地对他撒娇、耍小脾气,严浩翔傻傻地乐了,见贺峻霖放开他被抓得褶皱的衣服,再伸出手来耐心地擦干净他的眼泪,严浩翔微微撇嘴,眨眼十次,还是决定比划假话。他这个人,说真话的时候因为仅靠手语倒显示不出有多真,但是说假话时,旁人一定看得出来他在撒谎。

对,我就是故意的。严浩翔万不得已,唯有点头,他切实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可以迈过这个坎的方法了,这段充斥着眼泪、悲伤、难堪、灰暗、绝望的时间,其实在老天眼中不过是瞬息之事,但他却觉得仿佛有千百年那么漫长,严浩翔与贺峻霖必须手牵手一起跨过去。

贺峻霖心有灵犀,他看着严浩翔无可奈何耍无赖的样子,抬手没用什么力气软软地扇了他一耳光: “不是想打自己吗?我帮你。”

严浩翔也不恼,抓着贺峻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得了便宜还卖乖,吸着鼻子比划了两下,意思是说贺峻霖脾气好差。

“我就是脾气不好,”贺峻霖一时也分不清他俩谁是哑巴,怎么感觉自己似乎才是吃了哑巴亏的那个人,不禁生起了闷气, “我是贺

家的少爷啊,难道你第一天知道吗?”

贺峻霖大力甩开严浩翔的手,背过身靠上门板,这次没有直接走回床上躺着,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妥协了。

严浩翔不甚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他们这是在吵架吗?没过多久,他也有点不高兴了,嘟着嘴可怜兮兮再也不会好的模样,本来就是哑巴,难受了连哭泣都是默默的,贺峻霖心下不忍,又把手从窗口伸出来给他牵,只是身体依然没有转过来。

对于严浩翔来说,他也稍微有一点点不一样吧,贺峻霖不得不承认,刚才严浩翔称他们要一起走的时候、在严浩翔想离开却不愿意放弃他的时候,贺峻霖不得不承认,他高兴得快要发疯了。严浩翔天生善良,只要是他认识的、可怜的、赖以生存的对象,他说不定可以对一百个人都这么好,毕竟他原本就是一个那么好的人。而贺峻霖,只能当其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直到未来某一天,被严浩翔遗忘在过去,可能只恍惚记得,重庆城南的阁楼里,住着一个人,似乎是个男的,脾气有些阴晴不定,总喜欢把自己藏在黑暗里。

本来贺峻霖有很多话要说、很多问题要问,可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呢?幸好他背着身体,严浩翔看不到他哭泣的窘态。

严浩翔并不是贺峻霖的月亮,只不过的确有一刻洁白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无论他们结局如何,无论情潮是否能从身体倾泻而出,无论将来溺亡也好或是死在炙热的大火中也罢,万一有一天贺峻霖真的能从这座阁楼走出去,他想要拥抱严浩翔,用力地、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地、身体几乎融进身体地抱住严浩翔,谢谢他曾在每个贺峻霖想要坠落黑暗的夜晚将他打捞,谢谢他曾在每个贺峻霖想要放弃生命的明天用爱意将他萦绕,毕竟,严浩翔是那么好。

脸颊还带着指印,侧颈甚至布满红痕,皮肤火辣辣地疼痛着,严浩翔握住贺峻霖的手,不过幸好,他自私地窃喜,幸好贺峻霖一直呆在阁楼里,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他是自己的,他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刻,严浩翔清明过来,顿时被惊

出一身冷汗,心里烧得慌,甚至不敢自然地低下头去看贺峻霖包在他手掌间的纤细五指。

他怎么会这么想?他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如果这样,他和那个罔顾人伦的贺老爷还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夺走贺峻霖自由的刽子手吗?苏醒的欲望为严浩翔上色,秋天萧瑟的空气中全是火药的硫磺味道,树叶落下的速度带着几分怯弱和惊慌。

严浩翔的脊背缓缓塌了下去,没有重量,没有形状,私欲破坏了秩序,人性的自制力轻易失守,像是残忍的日军毫不在意地投下一枚枚炸弹,听说前天防空司令部派出工兵营,整理尸体就花了近一整个昼夜,然后用卡车将尸体拖到朝天门河边,再改用木船装到江北黑石子去草草火化掩埋,一团团缠绕的大火、一条条赤裸的人命,就那么简单地消逝了。

他抬头向上望着天窗,不由握紧贺峻霖的手,眼里充满了低微的希翼。如果,天能一直这么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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