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冥,她怎么样了?”
“藏冥,可有她的消息?”
“藏冥,听说她从天外天回来了?”
……
雪落山庄一别之后再未相见,只是时不时向亲信询问她的境况,也憋着那股劲儿扛住所有压力不娶妻纳妃。
这可能就是帝王萧崇与幼姬之间的距离。
日日惦记,终生不忘,却总不敢去看,生怕看一眼便失控,卑鄙得想破坏她的幸福与自由。
帝王殚心竭力,不过五旬便显得垂垂老矣,他倚在窗边,让阳光沐浴,驱散身体的僵硬冰冷,听到幼姬乘着沐家的雪松长船去东瀛玩了一圈后,才低头轻笑着。
“她啊,一直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他上了年纪,记性差了,却依旧清楚记得,在雪月城恢复视力后,自己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那个姑娘明眸皓齿,明明穿着娇柔,眉眼间却有一种不羁恣意,身上仿佛蒙着一层光,生动得不像话。
忠心耿耿的藏冥此时心疼得很,不由换了一个话题:“陛下,朝堂之上又因为立储一事吵了起来。”
萧崇是个合格的帝王,虽然在开疆扩土上少了些魄力,但将北离国内治理得井井有条,那些各怀心思的藩王也被他整得服服帖帖。
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没有子嗣,如此一来,宗室之中,谁都有机会成为继任者,眼瞧着萧崇身体不好,萧氏一族又内斗起来。
萧崇撩了撩眼皮,依旧宽和笑着,只是目中的眸色有些冷寂:“沐安便是个好孩子,龙封卷轴上,也只可能有他的名字。”
萧沐安,便是萧凌尘的长子,当初萧凌尘被幼姬一通威胁敲打,只能捏着鼻子去和沐春风商攻打东瀛一事。
他们一个有人手有兵器,一个有钱财有粮草,又都是讲义气的少年,一拍即合,拜把子做了异性兄弟。
结果,萧凌尘就瞧上了自家异性兄弟的亲妹子,一番死缠烂打,终于如愿。
萧沐安便是在海上乱世出生的,他见过自己父亲攻打东瀛的场景,也见过自己舅舅算盘敲得麻溜的画面,他的启蒙,就是跟着父亲用或柔或钢的手段收复东瀛、同化那些异心。
在这种环境下出生成长,注定了萧沐安的不凡,而恰巧,他也不甘于平凡。
五年前,萧崇一纸书信,将萧沐安邀来天启,和几个宗室子弟一起教导,他便是最优秀的一个。
“当初琅琊王叔将皇位让给了父皇,如今我让予沐安,也算将这皇位归还了。”萧崇坦然笑了笑“以后沐安便跟在孤身边。”
若还有那不长眼的妄图蹦跶……全摁死了!
萧崇又手把手教导了萧沐安两年,看着他进退有度,心安之后,一下子便病倒了。
萧沐安端着汤药在病床前侍奉,萧崇苍老却有力的手却紧紧扣住侄儿的手腕,吐字艰难却字字清晰:“孤要你……答应一件事,厚待……幼姬!”
萧沐安垂泪答应,萧崇手滑下,浑浊的视线中,出现了那个粉衣娇俏、笑容明艳的姑娘。
“你……你来找我了……”
他颤巍巍伸出手,恍惚之间,好像穿透了什么,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中,隐隐听到耳畔响起稚嫩的声音——
“二哥!”
萧崇茫然睁开眼睛,身体没有了垂老时的无力与沉重,变得轻飘飘不真实,他浑浑噩噩回过头,对上了一张熟悉却又分外陌生的脸。
“楚……楚河?”
“是我啊!”少年萧楚河笑得无忧张扬,怀中还抱着一盘点心。
萧崇身上的温度冷暖交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是老天的眷顾,还是死前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