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贵族的耶罗和华连卡从小一起长大——甚至可以说,耶罗是拉斐尔夫人在拍卖会上就为华连卡相中的玩伴。
那天的拍卖会是耶罗的主场,年幼的她穿着黑色带帽长袍,静静地跪坐在精致的红色展台上。
在场宾客都戴上了面具。
五岁的华连卡也跟来了,她连衣裙上的钻石在灯光下闪耀,看得旁边的宾客不由得心里发酸。
“母亲,”她指着耶罗,“她为什么在那里?”拉斐尔夫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华连卡就只好乖乖坐下,不再发问。
“起拍价——”主持人举起手里的牌子,“两亿三千万!”
这个报价虽然高,但在座的宾客们没有一个退缩——考察队在祭溶川发现的长着尖牙、绿色眼睛、白色毛发的小家伙,世上唯一的珍宝——他们都想搏一搏。
“三亿。”莱斯利率先举牌,一来就加价七千万。其他贵族窃窃私语起来。
“三亿两千万。”拉斐尔夫人紧随其后。
“三亿三千万!”其他贵族纷纷出价。
“三亿三千五百万。”
“三亿五千万。”
……
莱斯利许久不再举牌,其他贵族以为执行者先生是想把机会让给他们,信心倍增。
没有了莱斯利的参与,竞争就会小很多,最后拍到的价格也不会太高。
“十亿七千万!”一个贵族举牌。这几乎是他在保证自己资金流通的前提下能拿出的所有的钱了。
全场鸦雀无声,大部分宾客的经济实力也就差不多这个水平;家底更雄厚的也觉得价格再高一点拍下来就没什么意义了,主动放弃了竞拍。
“十亿七千万一次!十一七千万两次……”主持人拿起木锤,准备敲下去了。
就在这个贵族胜券在握,松下一口气时,平淡而稳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十亿。”莱斯利举牌。
那个贵族的脸色唰得白了,他愣愣地看向半躺在沙发上的执行者莱斯利。
主持人也是愣了一下,“二,二十亿一次,二十亿两次,二十亿三次……成交!”
木锤砸下,交易达成。
耶罗这才抬起头,敏锐的她一眼就看到了看台上买下她的人,此刻正在文件上签字。
“终于……结束了吗……”
她站了起来,跪了这么久,还有些发软。
关于被带走后会遇到的种种遭遇她早就设想过。
没猜错的话,像她这样非人但又有人性的生物,最坏的结果就是进解剖室了;要不就是给人类中位高权重的人当宠物,供其娱乐,折磨致死……
她不怕死,反正族人们都早就不在了,她也只能算半个……按人类的说法,叫“吸血鬼”。
耶罗环视了一圈,发现了人群中的、公主一般的华连卡,正坐在拉斐尔夫人旁边吃着小饼干。
华连卡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眼和耶罗对视上了。她空出一只手朝耶罗挥了挥。
耶罗立马移开她的视线,跟着负责人走下展台,走向了自己未来的主人。
之后的日子里,耶罗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笼子里的生活,而是住进了属于自己的大房间,穿上了和那天看到的女孩一样的连衣裙。
带走她的男人自称执行者莱斯利,让她叫他父亲,他亲自教她识字、读书,再大一点后有了武力的训练。
这期间,拉斐尔夫人总是找机会让华连卡和她待在一起。
莱斯利平时总板着个脸,冷冰冰的,还经常发火,但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
她逐渐意识到,执行者是一个非常高端的身份,在莱斯利的保护和威胁下,其他心有不甘的贵族就算在和她单独相处时,也毕恭毕敬地称她“小姐”。
她以为所有的执行者都是像莱斯利这样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的人物,直到遇见了士卿,以及他的女儿寻淮。
寻淮没有像她一样接受严格的礼仪规范,她一来就给了耶罗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好呀耶罗!”她灿烂地笑着,“今天是我的十岁生日哦!”
耶罗一愣:小孩子的生日不都是由父母邀请其他贵族,他们再携孩子一起来参宴的吗?
她看向士卿,他正抚摸着寻淮的头,一言不发,眼睛里满是温情和宠爱。
她知道寻淮也不是士卿的亲生女儿,但士卿的确对她疼爱有加;到后来进一步熟悉后,她才发现这种宠爱已经到了女儿奴的地步。
比如同样是溜出去玩闯祸了,莱斯利会关耶罗禁闭,“受害者”也得不到道歉,只有憋着;但士卿先生会耐心地教导寻淮这样是不对的,并亲自带着她去向别人表示歉意。
要是她受伤了,莱斯利先生会为她叫来私人医生,然后继续忙自己的;而士卿先生不光亲自为寻淮包扎,还问长问短,给她讲笑话让她好受一些;若这伤是别人有意为之,士卿先生则会亲自去给这个人一个教训。
耶罗知道,士卿的年纪其实比绝大部分执行者都要大,他死后家底仍在,成为执行者后更是拥有了更多的钱财,但他除了那座巨大的住宅「永和堂」外,极少露富,平时穿着和消费都普普通通,和镇子上其他人没有太大区别。
她不渴望得到她曾经所拥有过的父爱,但她重情重义。
莱斯利先生买下她是她最大的幸运,若是落到其他人手里,她的尸体可能早已化为腐水。
先生抚养她成人,现在先生需要她,她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虽然她知道莱斯利本来的目的就是送她进「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