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李毛刚先生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直平静地坐在店里，却一刻不闲着，一直在招呼客人。看起来十分不和谐，甚至显得有些好笑。

　　“哎呦您来啦？老样子？”

　　“那灯新进的，好看不？那当然，我的品味，你们放心好了！”

　　......

　　张晓晗进到店里，人声喧哗，李毛刚先生正不紧不慢擦着酒杯子，高大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

　　“白兰地有吗？”

　　“有的，老样子？优质干邑，包您满意。”

　　李毛刚先生满脸迎客时的自信笑容。

　　“嗯。”她在吧台旁坐下，看着头顶的灯光，有些困倦，像之前一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关系，过会就会没有的吧。

　　刚刚还在擦拭杯子的高大男人站起，下一秒便成为了一个调酒师。

　　“让我猜猜，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晗姐喜欢上这种烈酒的？”

　　“噢，我也不知道。”

　　周围的灵魂熙熙攘攘，似乎忘了人间的一切，和那对转生的期待。

　　他们当初惧怕或是渴望死亡，来到那界，他们像是来到了天堂一般。

　　不用为了各种因素奔波劳顿，更不用为财富而担忧。冥币什么的，让上头的人烧下来就好了，那界不就是让他们享受一切，满足心愿来的吗？

　　醉生梦死，岂不快哉？

　　自己当初或许也是这样想的，她有些记不清了。

　　“锵”的悠长一声，一个干邑杯被推到张晓晗面前，深色的液体在晶莹中晃荡，灯光下，隐隐约约映出了她的样子。

　　“谢谢。”她端起杯子，小抿一口，“你最近没事吧。”

　　“什么事？”

　　“我不说，你应该也明白的。”杯子在手上有些凉，她知道自己突然问起会有些突兀。

　　但李毛刚先生不同平日异常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对劲。

　　“害，店里工作太忙，自然得好好应付。”

　　张晓晗低下头，望着酒中的自己，隐隐约约听见李毛刚先生微弱的叹息。

　　“哐！”店门被大力着打开，是出任务的0033来了店里。看出来她很迷惑，但明面上依旧很镇定。

　　“那界这是...怎么了？”

　　“身为第一代，你不知道？”一部分客人诧异地问道。

　　“我的手环也是才刚刚更新完毕，才收到信息呐，哈哈...真不好意思...所以谁告诉一下我现在是什么局势啊...”0033的表情忽然变了，“啊...哎？”

　　只见一撮小小的光从她腰间的瓷瓶射出，咔啦一声，一缕灵魂飘出：“**黄毛，你简直****，还有那个**的红裙女孩，我一定要让你们...”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起，她模样疏冷，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约190cm的身高使她在一群灵魂中有些鹤立鸡群的滋味。

　　“为什么？！又飞出来了！”0033的惊呼打断了那个高中生女孩的一通抱怨，“谁告诉我怎么联系一下系统啊！”

　　无人应答。

　　“或者，有谁刚刚见过系统的吗？”

　　“或许是她。”李毛刚先生用食指关节敲敲台面。

　　吧台旁正慢慢悠悠晃着杯里酒的张晓晗又是小小地抿了一口：“嘶...这事很急吗？”

　　“灵魂外溢了好几次了，你觉得呢？”0033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好口气。

　　店里寂静得如陵墓一般，仿佛每个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层蜘蛛网或是一身灰。张晓晗坐着，0033站着，中间还夹着个灵魂。

　　“陵墓”大约静了很久。

　　“那就去呗。”张晓晗站起，将手中的酒杯子推给了李毛刚，“帮我看着，应该很快。至于那个灵魂，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个灵魂似是沉思了一会：“好。”

　　两个死神，一个灵魂走在街道上，很难不引人注目。

　　“唐挽韵，你那个门还能开吗？”张晓晗快速打了行字发给唐挽韵，又转头问那灵魂道：“你叫什么名啊？”

　　“许兰。”

　　咔嗒，咔嗒，咔嗒...0033将手中的怀表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内心似乎很是焦灼：“还没到啊？你不会是不懂路吧？”

　　“确实不懂。”张晓晗回应。

　　路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长出了一些微小的植物，像极了人间正常的街道。唐挽韵这一次的信息比平常晚回了两分钟：“系统已经不在我这边了，你应该可以去院子里那个门后头找到他。”

　　正巧，她们已经来到了院子的栅栏门前。

　　院子里确实有了些许变化，多了棵老树，它枝叶婆娑，虬枝盘旋，甚至干上有了斑斑点点的青苔。几只鸟雀飞上枝头，似是发现了她们，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好眼熟的树啊，张晓晗想。

　　树干上似乎有道门，很不明显，但它打开了，“老晗，又来啦？抱歉现在不能让你们进入，你们有事的话就在门外站着说吧。”

　　0033和那许兰皆是一惊。

　　张晓晗更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