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信件

　6901的肩膀处还在隐隐作痛，一丝血腥味蔓上他的口腔，他的眼前又开始渐渐迷幻。这感觉和当时在病房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他稳住身形，使自己冷静下来。

　　见对方半天没反应，3549只好开了口：“行了，别纠结了，将权限转给我吧，你现在这个状态也护不了这女孩。”

　　“不可能，这单子我还真要做。”6901不好意思地莞尔道。

　　3549看了看6901身后的女孩，视线很快又被移动到面前的对方挡住。

　　“我的原则是单子不能让别人来做，尤其是你这种人。何况，我的业绩好久没升了你说对吧。”

　　“切。”3549反手抓住对方的匕首，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大，嘴逐渐咧到耳根处，整张脸像面具一般生硬。

　　可6901早已看破对方的招数，一个箭步上前，用手中的匕首刺去。

　　等等，对方头顶上好像有什么透明的线。

　　“哐！”一声来自金属之间的碰撞声让6901迅速明白：对方只是个傀儡！

　　“晓含，睡了吗？”门外的叫声传来，屋内的“3549”迅速向窗外逃去。

　　6901没有再追，他需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一片寂静。

　　门被打开了，张晓含她妈走了进来，透过透明的6901望向张晓含。

　　她迈着轻轻的脚步来到床边的书桌前，疲惫的神情和被黑眼圈包裹着的双眼在月光下一并暴露。

　　“唉，…”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随后是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

　　6901观察着四周，将嘴里一口鲜血硬生生咽下，确认对方又消失后才松开了手，手里是3549那份通缉令。他把两份通缉令展开来，仔细比对着。

　　张晓含的妈妈说了些什么他没听，但手中的通缉令却让少年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整张通缉令的内容一模一样，只有代理死神那一栏不同。

　　在世界的另一端，阴暗的角落里，男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将手中破碎的人偶一把捏碎。伴随着远处嘶哑的鸟叫，人偶碎片噼里啪啦掉到地上，绽开了血一般红的花。

　　“6901，终于让我抓住把柄了。”他将碎片踢散，和地上的泥土混作一团，黑黝黝的，刻画出一个模糊的图案。

　　*****

　　“噗…”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出现，贪婪地舔噬着6901伸出的纸张，很快熄灭。

　　纸张只是变得焦黑，并无其它变化，只是字迹变得更加清晰。

　　大雨瓢泼的声音衬得房间内十分安静，张晓含睡得十分不安稳。

　　痛，很痛，好像全身都在被针扎一样。

　　许多虚幻缥缈的景物从她眼前像轻纱一样飞溯而过，看不清又抓不住。

　　她好像听到了她妈的声音，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给她依赖感。

　　她好像还听到6901在和谁说话。好吵。

　　……

　　待她从梦魇中挣脱，窗外仍是浓浓夜色，大雨洗刷过后的空气泛着安宁，房间里空无一人。

　　梦里各种场景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轻轻散去，留下浅浅的痕迹。头脑还昏昏沉沉的，她的脚底却感到刺骨的冰凉，“哦，我的被子怎么没有盖好…”

　　随后的她抬头便第一时间先望向窗台，空无一人，窗帘在风中婀娜多姿地摆动。

　　翻身下床，运用触觉找到自己的拖鞋，再顺着直觉来到书桌前，这一切动作都很行云流水。

　　张晓含“啪”一声打开台灯，桌子上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木头质地，顶面上侃侃的画着一个笑脸。她认真审视片刻，随后咔嗒一声打开盒子。

　　灯光下，盒子里不仅有许多纸条，还有各种幼稚的涂鸦画，在各种小玩意掩盖下，五颜六色的弹珠闪闪发光。甚至还有一根绳子，就是常见的绑气球的那种，它已经有些乌黑，花纹也十分黯淡。在盒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一看就是小孩子才会珍藏的宝物。

　　房间里翻东西声哗哗的，直到重回寂静。

　　她翻到一封信，字迹还是新的。

展开，是母亲清秀好看的字迹:

“晓含，18岁生日快乐，我和你爸都为此感到高兴，我们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一个成年人了。

你从小就身子骨弱，总是住院，我和你爸工作又忙，一家人几乎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次饭，更别提给你过生日了。这次提前接你出院，有一部分也是这样想的。

最近发现你对以前的事情开始模糊不清，尤其是那些比较快乐的事情。我和你爸都很担心，最近就经常在家找一些能让你想起往事的旧物。这不，在阁楼上我们就找到了这个盒子。

你吃饭的时候还在问我们，你以前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我们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以前是一个性格比较古怪的孩子，很少交朋友。整的你爸总担心你的人际交往圈，还特地将你换到小朋友比较多的病房里。可跟你聊的上的小朋友还是屈指可数。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陆溱(qín)？跟你一个病房的孩子。老是跟你一起趴在地上玩弹珠，整的护士总叫你们不要受凉——”

张晓含望着纸上的名字愣了愣，还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原来自己以前也不是一直一个人吗？随后她继续读下去。

“出院后你们也经常约着一起出去疯玩，害得我和你爸总是找不到你们的身影，不过，也挺好的。只是后来陆溱离开后，你又是一个人玩弹珠。

晓含，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总是把事情憋在自己的心里，不让父母担心。可这样也不好，我和你爸倒希望你能多和我们聊聊。毕竟我们的年纪也渐渐大了，陪伴你和你弟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不扯那么多有的没的了，我和你爸就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个乐观向上的好女孩，这就足够了。

最后的最后，再祝一次我们家新一个成年人生日快乐！”

后面就是署名和日期，张晓含嘴角翘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