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镜子,我才看清自己现在的惨状。
一头凌乱的短发由于血的缘故被粘在一起,凝成了血痂。撩开头发去看,才发现耳朵里全是稀稀拉拉的血,遇了热水还在往外淌,流的满地都是。
我自诩自己长的还算可以,要说最厌恶什么,恐怕就是这张脸了。
我永远没办法正视这张和我姐姐相似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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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来,服务生见我还是个小姑娘,就帮忙擦干了头发。这期间她一连串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都没听见。直到最后她走到我面前挥挥手,我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同我说话。
“我听不见的,助听器掉了。”
听了这话,那人才小声说了句话。说的什么我听不见,但看口型,说的应该是:“难怪不回话,原来是个小聋子。”
我低下头去看右手上被水泡到发白的伤口,强忍住从心底翻腾的一阵苦涩,哽着嗓子说:“对不起。”
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拿着毛巾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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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厅,我看见吴邪他们一行人坐在一起吃饭。哑巴张也在,可他面前放着一盘猪肝,迟迟没动筷。
吴三省见我来了,就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摇摇头,朝他们说:“我不饿,就先不吃了。”
说完这句话,他们还在看我。我觉得奇怪就问:“为什么看我?我刚刚说话声音有点大吗?抱歉啊,我现在暂时听不见,下次会注意的。”
吴三省的脸色更奇怪了。哑巴张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卷绷带朝我走过来。
我觉得莫名其妙,直到吴邪递给我了本本子,上面写着:小七,你耳朵流血了。
我用手去摸——又是一滩滚烫的液体,灼烧着我的皮肤和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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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确实有点冷,好在被褥还算厚实,我也没脱毛衣,算不上特别冻。
忽然的,就有点难过。
可能是因为我先前从未出过远门,从来没有远离过四阿公,正好赶上我有依赖型人格障碍,就放大了这种思念。
突然喘不上气算是常有的事。
我从包里摸索到一瓶药,从里面倒出来了几粒拿着,准备去大厅里找杯水就着药喝下去。
如果现在不吃药的话,后半夜会更难受,可能会像发疯一样地哭,会吵到别人的。
有过先例的我不敢怠慢,就急忙穿鞋去了大厅。
好在灯还亮着,我也不用再费力去找开关。可是烧水壶被放在了很高的地方,我想可能是害怕旅馆有小孩子来碰倒会受到伤害才这样设置的吧。
没关系的,就是去搬个椅子而已,就是有点费时。
我踮踮脚发现自己真的够不到,就从旁边搬了个小凳子来踩上去,才把水壶拿了下来。
给自己倒了杯水后,我又重新把水壶放了回去。椅子也一样,我是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我又放慢脚步走进屋里放下水杯准备喝药。
只是我没注意到,哑巴张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应该是怕我又出什么意外吧。
或许他也在好奇,为什么我晚上要突然走出来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