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捂着腹部,面容扭曲,艰难地走出了家门。
她额头冒着冷汗,身体成蜷缩状,两只手捂着头疼不已的腹部。
挂在腰间的钱袋里,只剩下零星十几个铜币了。
她明白,仅仅有这点钱,去永逸贾那儿看病,是远远不够的……
别说请坐堂大夫施针了,连开药方拿药都费劲。
最多最多,只能让小童取来一些不用了的边角料。
回家后,也不管这药与这药的药性冲不冲突,一股脑的一起煮了喝。
她上次,便是这样过来的。
如果,还是疼……
她觉得她可以尝试一下干嚼中药。
她其实也不想这么做的……
但她实在是没法子了,腹部已经疼了三日。
从一开始如针扎般的疼,到现在犹如有人用刀在搅动着她的器官似的。
生疼……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去向平日里的好姐妹陈大娘,借个十几两银子,去看看病。
至于还钱……
她想,她娘那时还留了个好看…好看的簪子当嫁妆咧……
她觉得那簪子实在好看,自己的一双粗手,实在是舍不得碰它,怕她一不小心,就碰坏了……
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看的簪子咧……
“咚咚,咚……嘭!”
陈大娘只听见一阵敲门声,还没来得及问询是谁,门口就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陈大娘心里一惊,赶忙去开门。
只见王大娘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紧皱,额头冒汗,双手死死捂着腹部,身体蜷缩,倒在了地上。
钱袋里的铜钱,无声地散落在身旁……
王大娘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朴素的房梁,鼻尖萦绕着草药独特的气味。
王大娘坐起身,环绕四周看了看。
这里像是某些铺子的里屋,不算大,摆了几张木床。
不过,只有她这床上有被子。
看样子是很少人来这里。
里屋没有门,只有个碎花帘子做隔断,把外面和里面分隔开来。
“您醒啦,别动,身上还有针呢。”
何清掀开门帘,走进里屋,对王大娘说道。
“我…我怎么在这?您是…?”
王大娘这时也发现了身上的银针。
“您是被陈大娘送来的,喏,她还在外面呢。这是典清堂,是我夫君开的医馆,他现在再给你开药。”
何清边和王大娘解释,边熟练地取下王大娘身上的银针。
原来,王大娘在陈大娘门口晕倒后,陈大娘便去永逸贾那请大夫,她一个妇人家家的,扛不动王大娘,永逸贾那儿的小童却说,请大夫可以,但要给路费和定金,足足要二十两银子,这可难为了陈大娘,二十两银子,这可够她花一年了。虽然她很担心王大娘,但是预算有限,她想起家附近新开了个典清堂,想着新开的医馆应当是不会贵多少的,且离家很近,便独自一人带着王大娘去看病了。
陈大娘走进里屋,看见王大娘醒来后很是高兴,将事情发展告诉了她。
王大娘听后,久久沉默,她没想到请个大夫比天还难。
不过多时,她又想到,她在典清堂这,又是针灸,又是开药,又是休息的,这钱不会……
“你瞧,你的铜币还剩一个大的了,其他的都给庄大夫了。没想到人庄大夫这价格如此亲民,这对比起来永逸贾真是想钱想疯了。”陈大娘喋喋不休地对王大娘说道。
王大娘看见还剩下个铜钱后,内心很是震惊,自从永逸贾把其他医馆压倒闭了后,她再也没见过收铜币的医馆了。
王大娘从此对着典清堂有了许多好感。
“谢谢庄大夫,庄夫人,咱就先走了,谢谢,你们真是活菩萨,谢谢谢谢……”王大娘和陈大娘离开典清堂,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娘子,我做的不错吧!”庄典生骄傲满满地对身旁的何清说道。
“做得好!回家吃饭。”何清对着庄典生比了比大拇指。
王大娘和陈大娘曾被金城里的百姓们称为“行走的百灵鸟”,不是指歌喉,而是指信息传播的速度。
不到三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有一个价格亲民的典清堂,一个医术高超的庄大夫,和一个温柔大方贤惠善良细心美丽可爱的庄夫人。
大家都愿意去典清堂,这本是件好事。
但似乎,触碰到了谁的利益……
“老爷,那个新开的,叫典清堂的医馆,把那些老百姓都抢走了,这……”
小童忧心忡忡说道。
“哼,真以为看点医书就是个人物了。”
一个看似面容消瘦,实则眼神犀利有光,长着山羊胡的高瘦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翻,都翻不起什么浪来。那些死穷鬼不要也罢,花钱看个病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干脆死了算了。
现在,那些大人们,
才是我,上升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