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刺眼。
我用手拦住眼眸,遮住那惨白的晖映,当我回过神来,周围早已不是熟悉的模样。
我坐起身,低低地扶着额头,眼前一阵恍然,我有些不知所措。
可算是,又熬过了一夜啊。
我细细端详着身上穿着的病号服,这身形本就瘦弱,穿上这均号,显得更为枯瘦。耳中传来嗡嗡的低鸣,头痛,贯满全身。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门外响起音乐,我皱了皱眉,又侧身躺下。
“22号床,出来拿饭了!”
门外的护士提高嗓音,仿佛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好冷,全身上下在发颤。
“22号床,赶快出来!”
是在叫我,但我并不想理会。拿被子蒙住头,应该就能盖过那烦人的噪音了吧。
或许是护士见我无动于衷,走过来掀开我的襁褓,那股刺眼的光又照在我身上,仿佛要把我全身上下看个通透。
我不耐烦的揪过被子,再次蒙住了头,“你把吃的放窗台上,我待会儿自己会吃。”
这句话是我昧着良心说的,口中的酸味令我懊恼不已,哪里还有余下的心情去招应那一日三餐。
“但是22床,”护士姐姐顿了顿,仔细端详了一眼我的名字,“袁歌。”
不知为何,仿佛心中的火苗被浇了一把汽油,我不受控制的,拿起旁边的水杯向墙角砸去。
“别叫我的名字!!!”
砰。水流了一地,哗啦啦的,沾湿了被我摔下床去的被子。
护士姐姐的瞳孔骤然缩小,身上的护士服都被溅湿了,她赔上一副笑脸,我知道我失态了。
“你出去吧。”我说。
咔嚓,门被关上了。我似乎记着今早还有一节电修课,我戴上了帽子,低着头。向房门外走去。
彭,门被我用力关上。
一出病房,我感觉身上迎来一道道目光,如同针毡一般刺进我的皮肉。他们打量着,嬉笑着,不由得说出了声。
“这就是22床那个?”
“听说是躁狂诶,好像病的还挺严重的。”
“这还用你说?来这儿的有几个正常人?笑死,她以为她是什么?女主角?哈哈哈哈哈”
毫不遮掩的嘲笑声潜入我的耳帘,我向那个地方看去,陌生的面孔想带着随意的讽刺,在接触到我目光的一瞬间,那笑声更大了。
即使是在精神病院,我也是被人敬而远之的异类。
没关系,我习惯了。可尽管这么说,我还是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但我只能做到冷冷的看向她,医院本就不允许大吵大闹,更不允许打架斗殴,我尽量控制自己,戴上耳机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我站在我的负责医生背后,并未开口说话,但她打了一个寒战,再回头,对上了我的目光。
“袁歌?”医生的目光从电脑上转移过来,像是不知道我会自己来找他,“找我有事吗?”她故意说道,我低着眸子,声音沙哑。
“带我去做电修课。”顿了顿,我又补充到“我现在很难受。”
“你的问题,今天早上的护士已经跟我说了,咱们小袁同学啊,还是得尽量控制住自己。”
我听着,仿佛是站在学校里的老师旁边,听着那百遍不重样的心灵鸡汤,只觉得头上一阵刺痛。
医生站了起来,让我跟上他。
或许是我低头太久了,脑供血不足,再抬起头来,眼前一黑,竟直直的跌了下去。
“小心。”一个陌生的声音,是男声,是谁?
我伸手摸向那黑茫茫的一片,巨大的冲击,让我头昏眼花。
还是跌了下去,但这次我拉着他一起。
“袁歌!林书!”我听见医生焦急的说道,她好像过来拉住我的手,把我使劲拽着。
“她是昏迷了吗?”陌生的男音打量着我,我被扶到一处椅子上,渐渐的看清。
那男生跌倒在地上,擦了擦病号服上的灰,抬头看了我一眼,“她是瞎子?竟然把我也拉倒了。”
“哎呀,林书你小声点吧,这孩子估计早上又没吃饭,她坐一会儿就好了。你别那么说,小心她生气的,她生起气来可会...”医生没再往下说。
只是那个男生——那个貌似名叫林书的男生,我渐渐缓了过来,才仔细看向他。
他长得并不好看,属于是大众脸,竟然让我有些熟悉。
“ Oh!我想起来了!”他突然大喊,和我对视“这是单独病房的那个女的!”
医生上前捂住他的嘴,略带歉意的看着我。
这一次,我居然没有生气。
我很平和的看像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我是谁?
我的脑子是这样想的,嘴就说出来了。
“我是谁?”
医生顿了顿,半蹲在我旁边,细细的叫着我名字“袁歌,袁歌?醒一醒,袁歌?”
我仿佛是置身梦境,头脑不清楚的说了一声,“我给你算命吧。”
医生顿了顿,“给谁?袁歌?”
“给我刚刚顺带拉倒的傻逼”
林书脸一黑,“卧槽,你怎么还在骂人的。”
医生看向他,不禁发笑。
“林书,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要带这个孩子去做电修课了”
“做电修课?她这么小。”
“没办法”医生哀叹道,转而看向了我,“小袁歌,我们走好不好呀?”
我不受控制的起身,口中喋喋不休。
医生带走了我,但我感觉那男生的目光好似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离开那里之后,我感觉头脑越发沉重。电流穿进我的身体,麻痹了我的知觉。
一下子,我又忘了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