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素秋醒来病了一场,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气血不足,开了方子,调养了几日也就渐渐好了。
这日素秋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便下床来到屋外。只见荷香小筑变了模样。到处都是花花草草,甚是漂亮。那小屋的大门上还挂着一副牌匾。“晗竹…”素秋轻轻念了一遍。“名字不错,是谁写的?”她正疑惑着,但见巧燕走了过来。“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可不要冻着。”素秋微微一笑说道:“巧燕,我没事,我觉得自己都已经好了,反正我在屋里也是无聊,所以出来走走。你知道这个牌匾是谁写的吗?”巧燕抬头看了看那块匾,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应该是新来的安幼舆安公子挂上去的吧!他是老爷新找来的园丁。小姐你瞧!院子里这些花花草草都是他弄来的。”素秋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这安公子还挺有才华的,这块牌匾就挂在这里好了。”素秋又望了望满院的花草,心情大好。
“小姐,你瞧!说曹操曹操到。安公子来啦!”巧燕捂嘴一笑,用手指了指正往荷香小筑走来的安幼舆。素秋看了看那安公子,快步走过去,行了礼道:“安公子,小女子素秋有礼了。”那安幼舆憨憨的一笑,挠了挠头道:“钟小姐,你醒啦。在下安幼舆,是钟老爷刚请来不久的园丁。”素秋淡淡一笑,点点头道:“是了,巧燕已经跟我说过了。想来安公子不仅才华横溢,这些花草也被安公子照料的很好,让你来钟府当园丁,真是委屈你了。”那安幼舆被钟素秋一顿夸奖,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说道:“钟小姐谬赞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干的。”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起天来。
再说那陶醉日日前来钟府,隐了身形站在荷香小筑的屋檐上。但见素秋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他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素秋已然把自己忘了个干干静静。他每每想起这事来就痛苦不已,整日买醉,只求忘记心中的痛苦。直到这日,他看见素秋和那安幼舆站在院子里谈笑。那画面真真实实的刺痛了他,他看的出来,安幼舆喜欢素秋。他心里一阵犯酸,再也忍受不了心里的痛楚,掂起脚飞向了竹林。
陶醉日夜在竹林里喝的大醉。章伯父不忍心见他如此作践自己,也常来劝他:“人妖殊途,你爱上人类注定要分开的。这是命谁也没办法的。贤侄啊,与其这么痛苦,不如你也将那忘忧草吃了。梦散即醒,两两相忘!别说你章伯狠心,有些事情,忘记比记住好啊。”
“梦散即醒,两两相忘…”他喃喃自语道。抬手拿起酒坛又灌了一口酒。“呵…我怎么舍得忘记…”他痛苦的摇了摇头。他烦闷极了,大口大口的喝着闷酒。人们常说喝酒一杯为品,二杯为饮。平常他喝酒都斯斯文文的,那些劣质酒更是看都不看,如今却抱着酒坛一顿狂灌,只为求一醉。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拿着酒坛飞向白头山,来到小屋内。昏黄的灯光一如昨日,屋内似乎还有素秋留下的淡淡香气。他打开柜子,里面满是他和素秋平日里写的诗词。呵…他拿起纸笔写道:“泪对红颜,起烦恼。心自扰,看透红尘老。拾欢笑,唯有忘忧好!”“呵…呵呵…唯有忘忧好!”他皱起眉,苦笑一声,心中的痛苦满溢,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火将二人的诗词全部烧毁。他痛苦的坐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幅画。那幅他曾给素秋画的画像。他把画展开来,素秋清新婉约的容貌展现在他眼前。“素秋…”他喉头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咙,眼泪不住地滴在了画像上。终于他还是不忍心,把那画像卷好,又放进了柜子里。
他走出小屋,见那白头山仍是群星璀璨,在这里他曾和素秋一起并肩看银河,寻找那牛郎织女星。只是景依旧,人非昨。牛郎织女尚能一年见一次面。如今他们连牛郎织女都不如了。那些他曾和素秋说过的话像是成了谶语一般。这份不能相见的思念之苦,他算是尝尽了。他又想起星空下素秋那个带着淡淡酒香的吻,心里带着一丝甜蜜的疼痛。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这白头山竟成了个伤心地。他发誓他再也不要来这白头山了!
陶醉喝的烂醉,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竹林。他迷迷糊糊的依偎在竹子边上,脑海里全是他和素秋的点点滴滴。以前他曾为不能和素秋白头到老而担忧。如今他才深深明白,他根本承受不了素秋死去。若世上没有了她,他这百年千年的光阴将无时无刻的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里罢。而事到如今,他们别说是白头到老成了妄想,连片刻的温存都成了奢求。相守无望,爱而不得,他是真真正正的绝望了。这一颗心碎成了千片万片,肝肠又寸断。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竹林里,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一片枯黄的竹叶从空中旋转着落在他的脸上。“梦散了,该醒了…”他用力抬起手将那忘忧草放到唇边,喃喃道:“素秋…原谅我…”
晨曦的一绺阳光照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