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高（15）

省试即礼部试，又称春闱，将会在来年三月于汴京举行，然而，从宥阳到汴京，需走水路，进入冬季，若是气温过低、河水上冻，对应试举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以防万一，孙志高需要在十月底之前赶到江宁府，而后，乘坐转运司的船只、前往汴京城。

八月乡试放榜，到孙志高归家，拜访岳家和夫子们，这又用去了数日，再把赶往江宁府需要的时间预留出来，仔细一盘算，他能留在家中的时间，也只剩下不足一月。

宥阳这样的小地方，师资力量有限，孙志高能够很快适应这个时代的科举规则、考中举人，已是有几分运气在了，若想考中进士，书院的夫子们，已经帮不到他多少了。

因此，近一月时间，他都是留在家里、自行温书的，当然，盛家大房没有读书人，却有藏书万千，孙志高作为姑爷，脸皮厚一些，上门去也借到了不少书。

这些书籍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他的阅历，也让他的文章越发言之有物起来。

眨眼间，就到了孙志高出发的日子，对于他的离开，孙母和盛淑兰都表现得十分不舍。

对于江宁府，孙母还能有些了解，但对于汴京，她就只知道，那是大宋都城、天子脚下了。

那样的地方，怕是随便扔一块儿板砖下去，都能砸到六七个皇亲国戚，别说志高一个举人了，就算是儿媳盛淑兰的二叔，恐怕也不算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吧！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一套生存智慧，孙母私下里嘱咐孙志高，去了汴京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盛家二房府上、闭门温书，别四处乱跑、瞎凑热闹。

孙志高自然连连应声，而盛淑兰的不舍，除了担心之外，还有一种留恋牵挂的情绪在，因为前两日，她身体不适，请来大夫一看，是喜脉！

成婚三年有余，初次为人母，并无多少经验的盛淑兰心底难免慌张，偏偏在这个时候，孙志高要去汴京赶考。

从理智上来讲，盛淑兰明白，她要做个识大体的大娘子，不该阻拦官人的上进之路，但或许是因为身怀有孕，她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总之，从孙志高准备出发的前两日，盛淑兰就常常怔怔出神、而后莫名落泪了！

好在，孙志高耐心十足，温言软语地轻声安慰不说，还特意提前跟孙母说好了，每隔七日，就让盛淑兰回一趟娘家。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的确让盛淑兰心里不断波动起伏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了，此刻，她看着孙志高乘坐的马车渐渐驶出了视线范围，心里尽是祝愿祈祷，希望诸位神明圣师，能够保佑官人此去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这个时代，出一趟远门，几乎可以和“危险”二字划上等号，走陆路，护卫不够给力的话，便有可能被山匪打劫，轻则财物不保，重则人财两失。

走水路，江面上也常有水匪出没、劫掠过往的商船，好在，孙志高乘坐的是转运司的船只，官船的旗帜迎风飘着，水匪们自然不会冒着被朝廷通缉的风险、盯上这艘船。

因此，在江面上飘了小半个月，孙志高的脚终于触摸到了土地。

汴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