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十四岁，转眼十年过去，弟弟的长子秦道已经七岁，长女秦娥已经三岁。

　　皇帝也有了两个皇子和一个皇女。

　　但我与公主却迟迟未有所出，宫中御医诊治过，皆言公主体弱，想要孕育孩子，怕是困难。

　　我虽知公主不能生育，但我也不曾亏待她半分，依旧与她举案齐眉，成为了京城中的美谈。

　　但天意难测，年末，燕温感染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

　　我请遍了各种名医，却始终不见她好转。

　　她终究没能迎来新年。

　　那年冬季，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冰天雪地，万物萧条。

　　公主的尸体停放在灵堂里，我跪在棺材旁，看着她平静的面容沉默。

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副画面。

　　那是十几年前，我尚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见到她的第一面，是在马场。

　　我策马奔腾，英姿勃发，坐在马背上神采飞扬。

　　突然，一个粉团子就猝不及防的闯入我的视线，我连忙勒住缰绳，稳住自己的身形，只见她被吓得扑通摔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她的哭声让人不免生怜。

　　我连忙翻身下马，蹲下身扶起了她。

　　“小姑娘，你没受伤吧？”

　　我关切地问。

　　“呜呜呜~~”

　　她仍旧止不住哭泣，哽咽着摇头，但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我。

　　“公主！”

　　我听见一阵惊呼传来，抬眸望去，只见一队护卫冲向了这里。

　　那时我才知道，她就是玉京公主。

　　从那以后，她常常跟随在我的身后，嚷嚷着要嫁给我。

　　她真的如愿了，但红颜薄命，她如今嫁给我不过十年就香消玉殒了。

　　她的死对我触动很深，我也一度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直到她下葬之日，她被葬入皇陵，我独自一人守着她的牌位，心里酸涩。

　　“你是不是怪我没能好好照顾你?”

　　我低声呢喃。

　　我知道，我对不起公主。

　　我们此生注定会错失彼此，只剩余悲凉和惋惜。

　　我不爱她，但这么多年的相处，她的一颦一笑早已烙印在我心上。

　　我们之间有太多美好的回忆，有太多不舍的情愫，甚至还有太多值得怀念的人或事……

　　她死后一个月，我辞去了官职，回到了家。

　　燕迟没有阻拦我，也没有挽留我，任由我离开。

　　或许无事可做，使我的闲暇时间更多了，我有更多的时间来收拾自己。

　　我很快发现，我的弟弟亦或是其他认识的人皆开始长皱纹。

　　而唯独我，虽蓄了胡子，但看起来仍旧像一个二十几的青年。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很快就忘却了。

　　没了公主的日子，我很不适应，想要看她的画像解心中相思。

　　但关于她的所有画像，我皆看不出一丝她往日的神韵。

　　我寻遍天下画师，却没有一个人能画出真正的公主。

　　我便开始自学画画，开始试着勾出她的轮廓，画出她的眉眼，点出她的神韵。

　　三年，三年，我三年的苦心，只为画她一人。

　　三十七岁，我画出了她的美，她的灵魂。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画她，直到我忘却她的容颜。

　　我的画不知怎么传到了外面，所有人都称颂我的才华，纷纷夸奖我痴情。

　　只有我不知道，那不是情，那只是我对于公主爱的回应。

　　三十九岁，我再也画不出公主了，我也不配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