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啊不,现在是霍无伤了,那日殿上凌不疑在霍氏昭雪后,把自己的名字改回了霍无伤。
而阿黎也改回来不疑这个名字,只不过舍了凌姓,随母姓改霍不疑,因为不疑这个名字是舅舅起的。
因着霍无伤血洗凌家别院之事,文帝总要给朝中大臣一个交代,霍无伤便自请去西北守边关,将边关蛮人打回,让其再不入中原边界。但因为有伤的缘故,文帝“特允”其伤好后再出发。
这几日霍无伤一直在养伤,白薇清醒后便一直外出。
霍无伤走到院中,看着在院中搬东西的梁邱飞,那日从宫中回来后,文帝就派人送了好多东西来,还把府门前的牌匾给换了霍府,是他们家当年的那块匾。
送来时他透过那块匾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阿父阿母还有兄长弟弟妹妹他们,他们一家还是团圆了。
他出声叫住了准备走的梁邱飞“阿飞,女君还没回来吗?”
“还没,医馆近日好像人挺多的,阿狸也是一直见不到人。”
他便自顾自的走到了先前种的那颗柳树下,之前种下时只是发了嫩芽,现在正在疯狂生长,树下放着一个躺椅,是先前程少商和楼垚去姚县启程前程少商派人送来的,现在柳树长大了便给它从屋内搬了出来。
他躺在上面,合上眼眸,感受着春风轻抚过面上,耳边是栖息在枝丫上的鸟叫声,此刻他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那句:
万物更新,旧疾当愈,长安常安。
春景将至,天地清明。
清明时节,总是要祭祀祖先,缅怀故人,点一柱香,寄一缕哀思,怀念那些对我们很重要的人。
白日里霍无伤和白薇等人祭祀过,突然有人来唤白薇说城外有户人家急症,让白薇赶忙带人过去。
“主公,不好了,女君出事了”梁邱飞跌跌撞撞的从府门外跑了进来。
正在给白薇留书信的霍无伤听了,手中的笔墨直直的滴落在了信上“女君怎么了,不是出诊吗,怎么出事了。”
“女君出诊回来途中,突遇匪徒,一个跟女君同行的小药童回来传的话。”
霍无伤听后,没有细想便带着配件出去了,留在原地达到目地的梁邱飞嘴角勾起一抹笑。
霍无伤在路上便一直在搜寻白薇踪迹,一路上愣是连匪徒都没见到,直到走到城外的一个湖边。
他看到白薇,阿狸,姑母,霍侯连秦仲都在,还有一些没有见过的生人。他迟疑的走上前去,一脸懵的问道“阿獐,这是?”
白薇身后拍掉他来时身上沾染的落花,轻声温柔道“给你一个惊喜,师父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当年孤城将士的家人和孤城百姓在外的亲人,所幸我们找到了一些。”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群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呆愣在了原地。
人群中有个小姑娘突然跑出来,出了声“阿兄,你长的真好看!阿父说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帮祖父他们找回了真相。”
“对啊对啊,霍小将军真的和当年的霍将军一样,都是顶顶好的人,要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当年是含冤去世的。”
“现在可不能叫霍小将军了,要叫霍将军”
霍无伤看着这些活生生的人,他们在感谢他,在说他是个好人,这十几年有太多的人说他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了。他是个…好人吗?
阿狸看出他的情绪,在一旁开口调笑道“霍大好人,来和我一起放灯吧,阿獐我们几个做了好久的。”
原来…她早出晚归根本不是医馆太忙,是在…没日没夜的为他的家人做孔明灯啊!
霍无伤对着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缓缓开口道“对不起,孤城之事对不起,当年没能带他们回家,害你们失了亲人。”
一位婆婆走上前用她那颤颤巍巍的手扶起了他,和声细语道“小将军,我儿子在世的时候每次归家都会和我提起霍大将军,说霍大将军为人亲和,待他们也很好,能在他麾下就已经很幸运,当年他战死我只以为是寻常战役,最难受但也为他骄傲,近几日女君找到我们告诉我们当年之事,还说您帮我们报了仇,这些年我不知你是这么过来了,但想来应该很是艰辛,小将军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没…没有”他低着头不想把情绪暴露在众人面前,但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他看到那些灯后,才发现每个灯上都有一个名字,他瞬间明白了,那是属于当年留在孤城的人的名字。
白薇把一盏灯郑重的放在了他的手上“家公的你亲手放吧!”
他颤巍地接过了那个重若千金的灯。
万千灯火,每个上面都承载这一个人的灵魂,十余年的蛰伏,几千个日夜的挣扎,他终于亲自带他们回家了。
她侧过头,脸上映着灯火,眼里的光亮比这万千灯火都要亮“阿狰,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他们一直都在,我们都会记着他们。”
生者未忘,逝者永在。
他小时候,经常独自看那万家灯火,星汉灿烂,但这万家灯火里现在有他的一盏。
清明过后,霍无伤的西北日程也要启程了。
霍无伤看着来送他的人,唯独没有自家夫人,不由想到昨夜:
霍无伤搂着白薇,从被子中伸出手往上拉了拉给她盖好,然后亲去了她眼角的泪,温柔道“明日我启程去西北,别去送我了,怕看到你就走不了了。”
她揉着自己刚才被他咬的脖颈处,幽怨的看着他,一句不说。
他不由得觉得心虚起来“我错了,不该咬你的。”
“你还说,上次就是因为你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被昭君阿姊看到了,调笑了我好久。”
“那…你咬回来?”
她扭过头并不理他,他亲着他的耳垂,声音沙哑着“我真的错了,下次不会了,别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中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低喘声,白薇都将将睡着了,感觉到脖子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胸口处搭上了一只手。
“你干…”
“睡不着?那睡不着我们继续吧!”
“………”
霍无伤,我那是睡不着吗,是被你亲醒的吧!!!
霍无伤幽怨的看着门口没来的人,小声道“说不让来,还真不来啊!唉,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阿狸看着低声自言自语的自家表兄,一脸懵“表兄,你说什么呢?”
“你…你表嫂呢?”
“阿獐?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找昭君有事。”
“我走后,她自己一个人,你多照看这她些”
“知道了,快走吧!”
霍无伤走后,阿狸看着城门自言自语道“表兄你可要好好谢谢我,今日把昭君让给了阿獐。”
“你真要同他一同去西北啊?”
白薇歪头看着何昭君,施施然道“怎么,阿姊是要劝我留在都城吗?”
何昭君拉着她的手,思虑良久才道“阿獐,若是作为阿姊会劝你留在都城的,但若作为何昭君,我会让你去西北找他,何府事变后,我突发觉得他与我很像,可我却比他还幸运些,我还有阿父,失去了太多,但凡遇到一缕光,那是拼了命也要留在身边的。”
“阿姊,我明白的”她扭过头看着外面的景色“我见他的第一面便知道他思绪过多,夜寝难安,当时我只道是少年将军压力过大,后来知道他的经历,知道他把自己困在了孤城,他的家人和孤城士兵的碑位像山脉一样,一眼望不到头,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让他为了任何人和事物放弃他绸缪了多年的复仇,我能做的便是在他身边陪着他,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行。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罪人也已伏诛,我想到他去看看人间,来人世间这一趟,总是要晒晒太阳的”
何昭君把白薇送到城门后,把之前准备的东西都交给了她。
“西北不比都城,缺的东西多,照顾好自己。”
白薇上前抱住了何昭君“阿姊,你也照顾好自己,我的阿姊一直都是当年那个自由自在,不所畏惧的阿姊,阿姊一直都很勇敢,一直都没有变。”
何昭君‘趾高气扬’道“那…那当然,我可是陛下亲封的安成君”
“你和阿狸成亲时我们会回来的。”
何昭君羞赧道“我可没说要嫁他啊”
“知道啦!看来阿狸不够努力啊,还没有获得我们安成君的芳心”
“快走吧快走吧,赶快追你夫君吧”
【城外】
梁邱飞看着在前面一脸郁闷地骑马的自家主公,对一旁的兄长道“阿兄,这主公怎么不开心啊,是因为女君没送他吗?”
梁邱起看着不小心说中主公心事的自家弟弟,内心呐喊:我的好弟弟啊,你可长点心吧,想想你的俸禄。你可刚挨过罚啊!!
得不到自家阿兄回应的梁邱飞,只能无聊的四处看,然后就看到了自家的女君正策马往这边来。
“女君?主公,是女君追来了!!!”
正在前面失神的骑马的霍无伤听到这身女君,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勒马绳的手骤然紧了起来,连忙回头看去。
此处没有杏花,但他好像闻到了杏花香,看到了有一片杏花向他怀中飞来,然后缓缓的落在自己身边。
霍无伤看着赶到身边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随军,听说军里少位军医。”
在军队最后面的军医默默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敢说话。
看着她马上挂的行李,满脸笑的说到“累不累,带了这么多东西”
说着便把东西给卸了下来,然后…喊过来梁邱飞,让他拿。
“阿獐,要不你我骑一匹马,这样你不累。”
“不用,霍无伤我告诉你我还在生气啊!”
他听后,笑得更开心了,因为他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因为…昨夜的他。
单手撑着马身,跳到了白薇的马上,坐在了她后面,从后面搂着她,轻声道“那我搂着你骑,在我怀里睡会。”
梁邱飞:……
马①:你清高,你了不起
马②:兄弟,知足吧,我独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
故事开始于杏果成熟时,也终在杏花满天时结束。
愿春正好,愿君无恙,愿故人归。
【清明小剧场】
霍无伤🤔:阿獐,你为何让阿飞给我传话说遇上了匪徒,这一路担心死了。
白薇🤔:啊?我没啊,我是让他们和你说马车坏半路了,让你来接我啊!
霍不疑😎:你就回去了和他们说女君在路上遇上了匪徒,凶险万分啊!
药童😳:嗯!啊?
霍不疑😎:去吧,没事,后果我承担。
承担后果的梁邱飞🤕:我是按药童的话传的啊,为什么又被扣了三个月的俸禄还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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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到此就结束了,后续可能会有一些其他番外掉落,但我先给打上完结的标签了。
看完这一章后,可以返回去再看一下看那篇番外,算是一个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