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看着在自己面前转了无数次的人,终是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书,不耐烦道“你在这来来回回的转,是在干什么呢?”
阿黎自顾自的低头说道“阿兄,这腰上挂了东西就是不一样,感觉衣服都好看了许多,而且这里面还有安神的香料,这几日夜里我都睡得安稳了不少呢”
“你这腰上挂的什么?”
“我们昭君送我的香囊啊,听说女子会通过香囊向心仪的郎君表达心意,而且…”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凌不疑翻着白眼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说完又自顾自的把玩起腰间的香囊。
凌不疑在去主屋的路上看到了在院中蹲着不知在干什么的白薇,走上前去,在她背后看着她的动作好久。
“怎么突然想起种树了?”
蹲着的人扭过头,脸上粘了些土,狼狈又可爱“前几日我让阿起他们帮我找的柳树树苗,春天快来了,便想着种些树,而且等树长大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在树下乘凉”
“我陪你一起”
幽静的庭院里,月色明亮,月华如水,映照着院中一棵还未发芽的小树苗。
凌不疑在床上一只手搂着白薇,一只手在捏着她的一缕头发打圈,装作不经意间问到“阿獐,你今日见阿黎了吗?”
“见了,怎么了?”
“你…觉得他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啊,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他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不定的说到“他今天…身上…带了一个香囊,说是安成君送他的,一个男子拿着香囊每日的看,成何体统”
白薇听着他那口是心非的话,不回头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表情,在他怀里扭过头,一脸为难的说“原来阿狰不喜欢香囊啊,那我做的这个可怎么办啊?”
他满脸错愕,又连忙下意识的否定到“没有没有没有”
“你给我做香囊啦?”
“没有,是荷包”她自顾自的说起,又从枕下拿出了一早藏在那的荷包,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我和昭君阿姊做的,她做的香囊里面放了香料什么的,我给你做了荷包,因为我想着…你夜里有我,睡不着了也有我陪你啊”
凌不疑接过那个荷包,上面绣着两只小兽在一棵杏树下嬉闹,上面是他的亲人,只是他觉得少了一个。
他挑着眉,眼底浮现的笑意,暧昧非常“睡不着了…有你陪我?”
她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天刚破晓,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分散在各个角落。
刚准备出门的阿黎就看到凌不疑得意洋洋的向他迈步而来,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春风得意,今日还特地穿了身月白色衣衫,衬得腰间的荷包俞加明显。
“阿黎,这几日香囊使你睡的挺好的吧?”
“那当然,这可是昭君送我的”
凌不疑听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然后背手大步向府门外走去。
只留一脸懵的阿黎站在原处。
傍晚时分,何昭君来了医馆,白薇二人便单独来了后院。
“阿獐,进展不好,淳于氏还是如往常般一直去老王妃那你去看那尊像,不过大概因着她今日总是与凌益有矛盾,所以她去的更频繁了。”
“既如此,那尊像应该是关键点。”
“我派的有暗卫日夜盯着那尊像,如有机会就第一时间给调换了”
“我这几日也陆续的问过姑母当年之事,便更加确定了淳于氏很可能是我们最重要的‘证人’,我打算接近她,看能不能套些消息。”
“一切小心!”
白薇正想着以何种方式去‘看望’淳于氏,淳于氏便自己送上了门。
淳于氏本想着第一次与凌不疑的新妇见面,定要端着一副君姑的模样,可是她…今日确是有求于人的。
“子晟新妇啊,我今日来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淳于…夫人,不知…您找我是?”
淳于氏听到这个称呼是有些不高兴的,但一想到凌不疑总是对她说的话以及在他成婚前对她单独说的一些话,就没有表现出什么。
在凌不疑成婚的前两日,凌不疑带着梁邱兄弟去找过她,那时她以为凌不疑是接受了她,要和她商量婚宴那天的事宜,只是事实并非如此。
凌不疑一如往常般对她顶着那张黑脸,可是因着新婚在即的原因,还是与往日有些不同的。
“我今日来是和你来做一场交易”
“子晟,此话从何谈起啊?”
“从今日起,你不要出现在我新妇面前,婚宴你也不要去,也不要再往杏花小院处,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让凌益更多的去关注你的孩子,我知道你虽有凌益的一子,但他并不关注他,而且他要议亲了吧,多的话我不多说,怎么样这个交易,对你利大于弊”
她听着凌不疑前面的话已经开始生气,但是他后面说的…确实是…对她的好处多些,她虽有一子,但凌益这些年的目光还是在凌不疑身上,若是她的儿子有了一门好亲事,那她的处境绝对与现在不同。
她虽很乐意这个交易,但却不能明着答应“子晟…这我…”
凌不疑看她这样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你同意,只要你遵守承诺,我必然做到我所承诺的。”
淳于氏本来是不想来找白薇的,可是近几日她的晕厥症状越来越明显,甚至有时候都听不到别人说话,她也找人来府中看过,可那些人都是说没有大碍,多休息就好了,一开始她确实是这样认为,但时间久了,饶是她再愚钝也是能觉得有些许不对劲的。
她热络的拉过白薇的手,故作亲切的说到“子晟新妇啊,我这几日总是晕晕沉沉,我听子晟提起过你医术很好,不知可否请你帮我看一下”
“可以”
白薇诊完脉后,心中蓦然一紧,淳于氏的身体比她想的要糟糕许多,而且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夫人近日是否会出现晕厥症状,听力渐退,有时甚至会心悸?”
“没错,正是如此,不知我这症状是…?”
“夫人这是…中毒之像,而且看症状应该有五年之久,最开始只是头晕,心悸到最后会五感尽失,感知不到外物,五感尽失之时便是死亡之时”
淳于氏脸色煞白,身躯微微颤抖,双手变得一片冰凉,紧张的攥紧了拳头,手指尖狠狠地扎向手心,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我…我…现在还有多久可活”
“这个毒时间太久,而且只要开始出现感官消退的症状,五感便会很快尽失,照现在的速度快则清明时分,慢则夏至时分”
此刻,淳于氏也明白了毒是从何而来,五年之久,那便是凌不疑去陇右之时,凌益竟从那时便开始给他下毒,按照凌益的性格绝不会让她活过清明,可现在已经…三月了。
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在雨中匆忙跑散,路边的水洼被溅起,连带着许多新泥。
白薇正准备关门回去,就在门口看到了凌不疑的马车,梁邱飞在前面驱车,看到自家少女君后,便连忙招手喊到“少女君,少主公来接你了”
凌不疑下车把白薇送上车后也坐了上去,上车后,她看出凌不疑的情绪异常低落。
她伸手擦着他脸上的雨水,轻声开口道“阿狰,怎么不开心了?”
凌不疑听到这句话后,伸手抱住了她,把头抵在了她的脖颈,眼眶变得通红,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开口的声音便有些哽咽“彭坤…死了”
彭坤死了,也就意味着线索又断了一条。
她把他从怀里扶起,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阿狰,没事的,我们接着找证据,今日淳于氏来医馆找我了。”
凌不疑听后皱起了眉“她怎么来了?”
“她中毒了,已经五年之久,近几日症状越来越明显,没几日可火了,看她的反应应该是知道谁给她下的毒”
“凌益?”
“应该没错,这个毒日日在她的饮食中,而且死因会是五感尽失,无不知不觉的死去,就算死了也不会怀疑到他凌益的头上,而且五感尽失,说不出话,那他也不用担心她说出什么话来影响他。”
“五年?那正是我去陇右之时,而且探子也和我报过那几年他们的情况,说那几年凌益对她比平日好了太多,但从我回来后就又不再那般了”
“所以,淳于氏必定是掌握了凌益的关键证据,昭君阿姊那边正在想办法把那尊像给换出来”
“我这几日去查查淳于氏当年与凌益当年的勾结”
她抱着他,轻轻拍着后背“阿狰,没事的,阿黎找回来了,姑母现在也清醒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还孤城所有将士一个真相的。”
他阖了阖眼,忍住酸胀感,略带哽咽的声音带着些颤抖“阴雨天还会有光亮照进来吗?”
“雨后会有彩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