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媚而妖

这一晚，他们睡的极不安稳，他们所害怕的恐惧的在梦中一一上演。

天亮时从床上惊醒，冷汗津津。

下意识摸向身侧位置，并没有人，也没有温度。

胡乱套上衣服，跑出房间，萧若风和百里东君面面相觑，紧接着相看两厌，互相冷哼一声。

洛轩起床推开门，就看到这番景象。

“你们怎么了？我昨晚好像看见了羽儿，你们呢？”

萧若风转身冷嗤一声，对百里东君极为不屑，“羽儿昨晚回来了，但是又离开了。”

“什么！我昨晚喝的多了睡过去了，你们怎么不把他拉住？！”洛轩惊的跳了起来，对他们有些不满。

百里东君同样冷哼一声，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坐在了萧若风的对面，“羽儿说他要忙一阵子，过段时间再来找我们。”

“是这样吗？可你们怎么回事？”洛轩知道萧羽想走谁也拦不住，可他没想到萧羽这次会给他们留下话来。

萧若风见百里东君心底莫名地，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看怎么不爽，“我瞧他烦。”

“我也瞧他烦！”

洛轩有些迷茫，不是，昨晚还好着呢啊，怎么突然就相看两厌了呢？

他瞧着两人这般，有些不放心，连忙给叶鼎之和柳月传了信去，让他们回来。

可没多久，他也突然被叫走，陷入了忙碌之中。

柳月当然没有回来，他被那边的事情绊住了脚，他以为洛轩在，就没管，反正萧羽也不在，他回去也是看他们几个人的脸，还不如不回去。

洛轩以为柳月回去了，便放心去忙了，之后下意识地遗忘了院子里的那三个人。

叶鼎之匆忙赶了回来，因为昨晚萧羽给他说他在这个院子里留了一个东西，要他自己去拿才好。

结果来到院子里和萧若风两人互相瞪眼。

三人看着彼此，心底生出无尽烦乱，但多年的情谊让他们暂时没有互相出手。

他们身边的人四下散去，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好像他们三个被人遗忘了一样。

*

这天，萧若风下了朝准备回去，路过勾栏巷子口时，看见了叶鼎之跟一位妖娆的女子有说有笑，随后他们一起进了倚兰苑里。

萧若风顿时怒火中烧，带着怒气一步步走进了倚兰苑，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也不管他们做什么，一脚踹开门。

里面的叶鼎之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慌乱，怀中的女子娇喘微微，衣衫凌乱。

萧若风拽起叶鼎之，对着他怒吼，“叶鼎之！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对不起羽儿！”

“我……我没有！”叶鼎之眼神有些木讷，口中下意识辩驳，“我只是……”

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入眼可见的是带着杀意的萧若风。

“我都看见了，是你负了羽儿！”

“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你还不肯承认？那你告诉这个人是谁？”

叶鼎之心底很是烦躁，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但面对不讲理的萧若风，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一把推开萧若风，怒吼，“我没有辜负羽儿！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也不认识她！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大可以杀了我！”

萧若风怎么可能相信他，这女子的眼神看他可不清白，现在还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呢。

听他如此说，萧若风不再忍耐，扯着人离开了倚兰苑。

那女子见人离开，便恢复了正常模样，对着角落里的位置毕恭毕敬行礼，“主子。”

“嗯，你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

声音的主人赫然是消失不见的萧羽，此刻他依窗而立，看着远去的萧若风和叶鼎之神色难辨。

叶鼎之当然没有碰她啊，虽然他是在报复，但是他碰过的人，怎么会让别人碰呢。

一切都是作戏罢了。

他的手下意识抚摸着微挺的孕肚，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情况，怀胎许久还未降生，而且才刚刚显怀。

明明，正常的狐狸怀孕生产都很快，狐妖产崽也不久，怎么偏他不一样。

这孩子折磨他许久，身上的妖力几乎要被吸干，整日整日嗜睡，还有轻微的孕期反应。

难不成，是天不许？

萧羽低头若有所思。

*

萧若风拉着叶鼎之离开后很快大打出手，两人武功高强打起来旗鼓相当。

两人几乎是下了死手，身上的伤深可见骨。

天启城其余人被他俩吓住，忙拉开架后分别询问他们，但只得出一句看他烦。

莫名地，他们觉得又不对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但他们也没空管他们的感情问题，只能让他们不要靠近。

百里东君听后只觉得快意，但犹觉未尽，心想，若是他的话，早就一剑戳死对方了，省得眼前总看他们烦人。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三月春光正好，明媚无比的阳光，催促人脱下冬装，换上轻薄的春装。

天启城中的氛围越发凝滞，只有景玉王府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六王子满月了。

萧若风的伤还没养好，但也好的差不多了，带着礼物就去了景玉王府。

这次是他一个人。

瞧见白嫩嫩的小婴儿，他心生欢喜，便跟萧若瑾定下日后他亲自教导的承诺。

而萧羽却被他遗忘。

一切好像慢慢回到了正轨上。

易文君被天外天的人劫走，萧若风莫名地放了水。

叶鼎之在姑苏养伤时，见到易文君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但也仅限于此。

得到消息的百里东君心底发堵，他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这么把萧羽忘记了，只顾自己享乐。

一怒之下他约了两人去那小院里，打算除了这两个朝三暮四的人。

手中的不染尘和尽铅华被擦拭的锃亮，察觉主人心意后便带上了几分森然杀意。

三人碰头，杀意震天。

这一战，令整个天启城都为之侧目，同样惊到了匆匆赶来的李长生，不，现在应该叫南宫春水。

一同赶来的还有北离八公子中其余几人，还有很多很多围观群众。

南宫春水察觉不对，强行制止遍体鳞伤的三人，“你们怎么回事？我不过是离开几日，你们就能彼此动了杀意！”

然而，他没有防住萧若风，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叶鼎之的胸口，鲜血四溅。

众人只觉耳边一阵嗡鸣，然后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失去的记忆逐渐回笼，所有人心绪复杂。

“痛吗？”

萧羽的身影缓缓浮现，还是往日瑰丽的容貌，却失了往日天真无邪的模样。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难以遮掩的肚子，宛若五月孕妇。

他挥袖送走不相干的人，只留下风暴中心的人。

萧若风，百里东君，叶鼎之，柳月，洛轩，司空长风，当然还有萧若瑾和赶不走的南宫春水。

“什么？”众人不解。

“心痛吗？”

“痛……”濒死的叶鼎之摆脱了魅术的控制，他不知道萧羽为什么这么做，只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便是他做的有哪里不对。

萧羽冷嗤一声，目光缓缓看向在场众人，带着几分讥诮，“想知道为什么？别急，我这就告诉你们。”

紫色的光芒从他手中挥出，将所有人笼罩在一起，他那些痛苦的回忆被他们翻开。

他有些累了。

抱着肚子从屋子里拽出来一把椅子坐下。

欣赏这他们痛苦后悔的表情。

光芒消散，众人表情不一。

“怎么了，我的，好王叔。”萧羽恶劣的挑着眉笑，“怎么不敢看我？在床上夜夜让我唤你哥哥的劲呢？怎的不见了？”

“唔，还有你啊，叶鼎之。”妖力窜入他体内，止住了他的伤势，同样恶劣的表情，他却生不起一丝生气的念头，“没想到吧，曾经榻上交媾的人，是最最痛恨厌恶你之人，结果还满意吗？你最爱的女人在姑苏等你呢。”

“别，别这么贬低自己。”叶鼎之挣扎着爬起来，眼底一片清明，“我的错我来担，但你最是值得世间一切。未来如何我不敢说，但当下，现在爱你的人是我，次次水**融，动情至深时刻，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丝毫掺假，我对天发誓！”

叶鼎之费力的咳出一口鲜血，眼神炽热而又虔诚。

萧羽脸上讥诮笑容落了下去，他也知道，现在的他们爱的都是他，心心念念的也是他，但，他所受的痛苦并不能就此抹去啊……

所以他才如此痛苦纠结。

“我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啊……”

心动吗？

当然动过心的。

几年的长相守，又怎么会毫无波澜呢。

那他受过的痛苦呢？

当然也存在啊。

每一道伤都曾刻骨铭心啊。

萧羽闭上了眼。

全程背景板的洛轩和柳月，对他只有心疼，当然也有几分庆幸。

他们并没有参与进来。

萧若瑾则是沉默，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君临天下的模样，也看见了他冷待萧羽的模样。

都是他能做得出的，他不辩驳。

司空长风无言，他生于微末民间，对于萧羽这般灿烂美好的人自然生出过一丝爱慕，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清醒，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萧羽，是给不了他的。

所以他得以全身而退，但也心疼他的一切遭遇，更激动于自己日后竟然变得那么潦草邋遢。

南宫春水不做回答。

众人心思各异。

萧羽睁开眼，眼角滑落一滴泪，像是作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郑重地看向他们，“罢了，缘尽于此吧。”

“羽儿，你去哪？能不能……带上我们？”洛轩和柳月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握住了他苍白颤抖的手，“就像叶鼎之说的，你值得时间最好的一切，我们只想陪着你，可好？”

他们看得出萧羽的痛苦和决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还有那奇怪的肚子。

萧羽颤抖着嘴唇，说了声好，然后带着他们消失在场地里，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