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本该高兴的，因为他终于能见到小时候温柔抚摸他头的姐姐了，但是这些年他也对他父亲的死有所发现。
左右绕不开那镇国公主。
他怕，真相是他难以接受的。
萧楚河沉浸在自家二哥送来的家书里，被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消息惊到发懵，并没有看见无心眼底的复杂情绪。
三人收拾好行囊抓紧时间上路，骑着最好的北夜马一路疾驰。
幸好，离天启不算远，三个逍遥天境的高手赶起路来还是很快的。
无心自小修炼萧千雁给的心法，没有什么阻碍，修行很快，堪堪十四岁就成为了逍遥天境的高手，虽然也是前不久刚进阶的，那也很厉害了。
唐莲自小在唐门修炼，没有被等一人的约定困住，稳扎稳打一路修习，顺利突破逍遥天境。
三日后，三人站在了天启城的匾额下。
唐莲眼中都是好奇，无心则是一脸恍惚。
天启城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巍峨又雄壮，他脑海中却浮现了他父亲死后的那一幕。
五岁的他看着父亲带着一路逼近天启，最后他被忘忧大师带走，没多久却得知了父亲身死的消息以及凉透了尸体。
那会他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只以为父亲是去找母亲了，后来才知道，父亲大抵是错了。
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身为人子，总是要追求一个真相。
不可避免的，他会和她站在对立面。
无心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也包括正窝在柏麟怀中小憩的萧千雁。
她从异界而来，往往以旁观者姿态观望，所在乎的人不多，放在心上的更是在少数。
真正在乎的也就是从小一起养大的萧羽，一起长大的雷无桀，萧崇和萧楚河罢了。
再多的，也就是一个柏麟。
无心，其实更多的只是心疼，但是人不在跟前，看不见，这一份单薄的心疼也就虽时间化为春水，再了无痕迹了。
或许，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送出去的信物，也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谁？”休息了几日后，萧千雁跟柏麟恢复了正常的日子，这天刚从外头逛完街回来，就听到自家管家说有人拿着一支花要见她。
“回公主的话，是一位名叫无心的小和尚，手里拿着一支发簪大小的玄霜兰花，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如此，请进来吧，我同柏麟去换身衣服。”
“是。”
萧无心这么久都没来，而她因为柏麟的事情有些遗忘，要不是今日他来，估计她很难再想起来。
柏麟揽着她的腰，眼中似有询问之意。
萧千雁挽着他的胳膊，简短的说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无心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小我两岁。在我八岁那年的时候，去看过他一次，给了他一个信物，如果他想知道自己父亲的死因的话，可以来公主府找我。”
柏麟明了，这是给人忘了。
“他从来没找过我，而我要么忙着培养羽儿，要么就在找连同异界的方法，长此以往，就忘了。”
“那无心是出家人？”
琉璃世界并没有佛教一说，所以他也是在此界才了解到的。
“并不是，忘忧大师收养而已，他若论道统，他修的也是我道家心法，怎么着也是道家弟子。”
“如此，快些换衣服，今晚羽儿他们也要回来了，且要忙活一阵子呢。”
虽然他们穿的是法衣，明明一个净尘诀的事情，却更喜欢时常换衣。
提到萧羽，萧千雁都麻瓜了。
谁知道萧崇手那么快，将她心有所属的事情告诉了那么多人，虽然知晓柏麟身份的，也只有他们几个。
“你准备好哈，王叔他们可主要是来看看你这端走花盆的人的。”
萧千雁吐了吐舌头，在柏麟发作前一溜烟跑了进去。
柏麟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都是宠溺。
无心坐在公主府的待客厅里，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清香的茶，然而他却有些坐立不安。
今日刚到天启，尚未休息便先一步赶了过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见一见那个温柔的姐姐。
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坐在了这里，紧张局促感油然而生。
“不好意思久等了。”
萧千雁和柏麟携手而来，一眼就看见了那锃光瓦亮的脑袋，下意识看向了那张脸。
万幸，和她家柏麟一点儿都不像。
两人着同样样式的衣衫，一身孤白，不见孤傲清冷，唯有淡淡温润如竹。
“不，不久……”
再次相见，那眼中他不懂的情绪已然褪去，只剩下幸福的柔光。
萧千雁主位落座，示意无心放松，“你此次来，是想知道你父亲的死因，还是想见一见你母亲？”
她觉得，她同无心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父辈的事情牵扯不到小辈，过了便是过了。
天外天如今也是在赎罪，不日便会抵消所欠因果。无心这些年来一心向善并未作恶，甚至在忘忧大师的引导下做了许多善事，他身上的因果早就消了。
无心愣愣地点点头，这个小时候会温柔摸他头的姐姐终究是不见了。
“我想……我父亲的死应该同公主有关吧。”
“是。”
萧千雁点点头，接过柏麟倒的茶水。
“你应当知晓，你父亲所犯下的罪孽深重，死不足惜。身为北离公主，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北离的安定，对于在北离作乱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虽，江湖传闻说是百里东君杀了他，实则是我借琅琊王内力，一举斩杀了他。然，琅琊王已经功高之甚，所以才说是百里东君斩杀，也是想要将百里东君拉入我的阵营。”
“孤剑仙洛青阳因为勾结天外天闯入中原，又闯入皇宫带走你母亲，按叛国罪斩杀。”
“我怕羽儿被名声拖累，便只喂了你母亲一颗忘忧丹，忘却了所有前尘往事，如此才在后宫好生活着。”
“无心，这一切背后的因果你应该懂得，我便不在多说。”
其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七岁那年的事情，唯一记忆犹新的便是无边无际的血色和数不清的尸体。
在琉璃世界时，有一段时间她闭上眼睛便是如此场景，经常难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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