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门,沈眉庄看着身边有些兴致缺缺的甄嬛,停驻脚步,帮她扶了扶鬓间有些滑落的海棠花簪子。
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出即将囚禁终身的牢笼,回首望去,只见红墙高瓦,严肃而又庄严,艳丽而又巍峨。
暮色四合的天空半是如滴了墨汁一般透出黑意,半是幻紫流金的晚霞,如铺开了长长一条七彩弹花织锦。
在这样幻彩迷蒙下殿宇深广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有一种说不出的慑人气。
“妹妹何必叹息,能进宫是福气,多少人巴不得的事。
况且你我二人一同进宫,彼此也能多加照应。宣旨的内监已经去了,甄伯父必定欢喜。”
沈眉庄故作欣喜的模样,拉扯着甄嬛细细叨叨的说着话。
“眉姐姐,你知道的,我当真不是故意的。”甄嬛略显踌躇的低下头,左右脚尖触碰着,头上的发钗有些晃动。
“我明白。我早就说过,凭你我的才华和容貌,外面的寻常人家是留不住你我的。”
沈眉庄顿了顿,收敛笑容凝声:“何况,你我这样的人家出生的女儿家,有谁能为自己活呢?既然无权选择,那边选择最好的便是。”
“谢姐姐的劝慰,妹妹我会好好想想的,路已至此,不战何为?妹妹必定与姐姐一起,携手共进。”
甄嬛不愧是素有‘女中诸葛’之称,转眼间便已经转变了看法,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境况做出了最有有利的选择。
沈眉庄听到此话,脸上的笑容洋溢着光彩一般。
“即得妹妹此话,姐姐便心安了,姐姐不及妹妹聪颖,余生还望妹妹多多惦念才是。”
有年长的宫女提着风灯上来引我们出宫,宫女面上堆满笑容,向两人福了一福说:
“恭喜两位小主得选宫嫔之喜。”
沈眉庄矜持一笑,拿了银子赏她,两人搀着手慢慢往外走。
门外等候的马车只剩下零星几辆,马车前悬挂的琉璃风灯在风里一摇一晃,像是身不由主一般。
沈眉庄被自小在身边伺候的采月扶上马车,里面坐着的是华裳。
她连忙将准备好的茶水糕点呈上,好让自家小姐稍作休息,马车行至甄嬛旁,她掀开帘子,温柔的关切到:
“教引姑姑不几日就要到你我府中教导宫中礼仪。等圣旨下来正式进宫以前你我姐妹暂时不能见面了,妹妹好好保重。”
甄嬛点了点头,沈眉庄看着她被身边伺候的侍女搀扶上马车后,便放下帘子,马车缓缓驶向府邸。
不知行经了多久,沈眉庄已经感觉到了有些昏昏欲坠的困意,遥遥地听见鼓乐声和鞭炮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想来是快到了。
“小姐,快到了,想来旨意已经传至府中了,老爷夫人们会在门口恭迎,小姐要注意礼节,万不能叫旁人看去笑话。”
华裳冷静的分析着,叮嘱着自家小姐。
“不会吧,老爷和夫人难道还要向小姐行李不成?当真是规矩森严呀!”
采月小声的嘀咕着,面上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不敢质喙其它。
沈眉庄看了一眼一旁撇着嘴的采月,皱眉沉声,
“采月,你是自小便在我身边的人,我知你的忠心,但是往后入宫后,光有忠心是不够的,还要细心、谨慎,方能护得住我,护得住你自己的性命,明白吗?”
“是,小姐,采月知错了。”
“你好好看看,华裳行事沉着冷静,如若你还是说话做事不顾后果,那你便留在家中吧,带你入宫,便是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