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楼甚至无名,客人来时只说是“夜楼”。
更有甚者,直接说,要去那里吗?于是知者便“会心一笑”。
卫萌知道,这里的女孩子,常常莫名失踪,有时去接待人时,多喝了两杯酒,从此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不幸又轮到她,管事给她多倒了几杯酒,她只喝了第一杯,剩下的没敢喝,都悄悄洒掉了。
他们给了她一张图纸,让她在还清醒的时候,把那客人身上的玉佩取下。
这一次的客人有所不同,他似乎被下了药,自己也迷迷糊糊不甚清醒,只会凭着本能行事。她麻木地照着管事的指令做,在失去意识前想,如果有机会活下来,她一定远远地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也许是酒喝得少了,她竟然没有丢了性命,还能醒过来。她见无人,观察四周,发现她与那客人换了地方,在京城较为偏僻之处。好在她做丫鬟时东奔西走,竟知道如何在此处避人耳目,悄悄离开。
她想到自己侥幸活着,又想到幼时父亲的教导,心中大恸,下定决心要远走高飞,哪怕被抓住打死,也好过在那地方磨去心志。
她刚刚藏好正欲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狠下心来,毁去了那张脸。此时,那男子也悠悠转醒。
外面传来人的叫喊声:“官差大人,就在这里!里面有命案!”
门开的声音,紧接着另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你耍老子玩呢?这不就一个男的?哪有死了的女的?”
那人惊道:“我明明看见了?”
官差道:“你小子,敢骗我?今天不花钱消灾,小心老子请你吃牢饭!”
那人匆忙的脚步声,四处翻找的声音。
卫萌不敢停留,远远地跑走了,从此远离京城,远离族人,直到死前,也再没有见过族人们一面。
也许是天意弄人,卫萌竟然怀了孕,逃亡奔波了一个月,这个孩子反常地艰难地活了下来。
卫萌逃走后,才想起玉佩的事,她无法再把玉佩还给失主,也没办法把它当掉。找到落脚之处后,她干脆找了个地方埋了玉佩。
生产自然九死一生,但卫萌在经历过人生大落后似乎转运了,她幸运的活了下来。
她也许能靠着这个孩子,到京城去混吃混喝,但是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她仍旧像小时候那样。
她没有回去,而是给孩子一个随处可见的姓氏,又骗他他的父亲早就死了。
孩子一天天长大,她发现自己的孩子长的甚至比自己还要漂亮。尽管他四处干活,弄的灰头土脸,又稚气未脱,但卫萌能看出来,自己的孩子日后必然容貌冠绝世间。
可她又侥幸,想着他毕竟是个男孩儿,和自己想必不一样的。
人不该侥幸,他们只放纵了一次,人生就几乎毁灭殆尽。临终前,卫萌几乎是有些凄惨地想,自己的父亲尚且有好名声、有世间难寻的好族人留给自己,可是自己能留给孩子什么呢?
恍惚间她想到了那块玉佩,至少,让孩子知道吧,她唤道:“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