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侯府。
宋墨和庆王谋反,府中全靠济宁侯夫人窦昭主持大局,才稳住了府内乱象。可谁曾想,她强拖着重病的身体应对府中事务,但前来照顾她的妹妹窦明却与她丈夫魏廷瑜白日苟合,两人还盼着她早日病死,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窦昭与魏廷瑜是父母之命,两人并无感情,她本是打算忍了这事,不破坏魏家和窦家两家姻亲利好的关系,但她听到窦明亲口说起母亲当年的死因与她母亲有关时,窦昭决绝地引来众人,当众拆穿二人奸情,也宣布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是济宁侯府的夫人。
她与济宁侯府斩清关系后,就带着贴身照顾她的妥娘离开。
此时,街上除了乱兵就是难民,本就忧心念姝安危的窦昭在听到太子府上被血洗的消息后,直接便是一口血呕在了帕子上。
当年母亲离世,父亲另娶,她们姐妹二人还小,在府上日子过得艰难。
与她容貌上的几分英气和锋利不同,妹妹更像娇柔的母亲,容貌姝丽,楚楚动人,她才刚及笄不久,府上便设宴,请了不少京中的达官贵人来相看她。
那时,与妹妹有些少年情谊的宋墨已是一名少年将军,正带领兵马攻打舟岛,还不知道这事。而妹妹虽单纯懵懂,却也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有这么羊入虎口的一天,但窦昭至今一直都觉得,妹妹当年应该是受身边人撺掇,才会主意大到打到了皇帝头上,后来又退而求其次地算到太子头上。
自嫁给太子以来,妹妹便是久居高院、闭门不出,传言都说她深受宠爱,与太子两情相好,但窦昭知道她的身子也不好,夜里只能靠安神药入眠。
结果就这么算啊,跑啊,逃啊,拼命的活,却还是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窦昭紧紧握着沾血的帕子,想到遭遇不测的妹妹,病容更甚,含泪说不出来一句话。
妥娘见街上乱象,急忙扶着窦昭上了马车,五小姐出事,四小姐万不能再出事,不然她死后还如何能与夫人交代。
雪越落越大,在浓郁的夜色中纷飞苍茫。
念姝虽困,但不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人,半阖着眼,睫毛上都沾了雪,养得细嫩的身子被铁甲硌得极为不适外,冷得她还开始打颤,严重怀疑宋墨是想用这种不痛快的方式折磨死她。
“宋墨……”声碎在风里,人被塞进马车里,念姝茫然抬头,就被一件带着冷香的披风兜头盖住,待她挥着没什么力气的手臂,手忙脚乱地揭下披风,就已见不到宋墨的人影,她伸手去掀车帘,手腕便被一手握紧。
“念念。”宋墨在唤她小名,声音又冷又哑,叫人想到寒天里生了锈的铁器,她只听他说,让她听他一次话,就待在这儿,哪都不要去。
车帘外剧烈的风雪吹动沾染了宋墨的白发,银亮亮的,像是一抹洞彻高悬的月光,可念姝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眉眼。
念姝蹙了蹙眉,朝前伸着被钳握住的手,指尖还未碰到他的发丝,就被宋墨轻推回了马车里,歪靠在了车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