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7）

乾兴元年的三月，官家的病越来越重，宫里都知道官家坚持不了几天了，只是都闭口不谈，我也见着赵祯来找杨淑妃的时候都不是很开心了，搞得我每天都要想法子逗他开心。

22日下午，我正陪着杨淑妃在清仪阁晒干花，其实杨淑妃本来不想出来的，但我看着她都在殿里闷了那么多日了，就提议了。刚铺好就听见青汝通报：“官家大好，召娘子去福宁殿呢。”

我看向杨淑妃，她面色有些许凝重，我便知道官家并不是病愈，而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就像话本里写的那些一样。

杨淑妃放下手中的玉兰花瓣起身捋了捋袖口，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了这个在后苑多年的女子身上的忧愁，她该有多伤心啊！我忘记放下花就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不知道怎么安慰道：“娘子，官家他…”。我也不知道赵祯会怎样，但是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了。

话音刚落杨淑妃就转身对着我，她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伤心，可他还是安慰我道：“阿团，我先去福宁殿，你好好在清仪阁等我。”随后杨淑妃和青汝一起向外面走去，我跟到清仪阁门口就停了下来，看着杨淑妃的轿子离我越来越远，我才终于回到了屋内。

我让青琐不用在我身边，她就带着已经凉了的茶水走了。直到天黑杨淑妃都没有回来，我就坐在窗前侍弄这杨淑妃的那盆天目玉兰。许多花卉里，杨淑妃最喜欢的就是玉兰花了，我记得当时不懂花草时曾问过杨淑妃：“这盆玉兰花这么少，花瓣也不张开，淑妃娘子为何独爱这盆？我倒觉得旁边的那盆多的。”我口中所钟爱的正是那盆与天目玉兰不同的星花玉兰，与天目玉兰日日沐浴在阳光之下不同，那盆星花玉兰被放在地上，只能求得一丝阳光。

我已经忘记了杨淑妃当时是怎么回应我的，但是我记得她当时听到我的话后神情很落寞，但并不是因为我说的话，我很确定。我并不喜欢玉兰，准确的是我只喜欢它是花朵的时候，因为我曾经看到过它果实的样子，说真的，那日晚膳我都没吃下去。

我看着眼前的这盆天目玉兰，它生长的很好，一如当年的颜色，而那盆星花玉兰，在我喜爱它三天后，终于在一个早晨凋落了。

我就坐在那儿坐了很久，没有用膳一直在等杨淑妃。其实也并非如此，我心里也同时在想着那个少年，想着他同我在御园的对话，想着他教我写字的那些时日。

那个留在我这的木雕被我收起来了，原是被放在案上的，只是杨淑妃看到了很是不高兴，我知道她和刘贵妃都想让我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而不是…所以，我就收起来了。只是，物件能装作看不到，在心里的再怎么也无法抹去。

二更快三更的时候，青琐见我穿着单衣坐在窗边就拿着外袍给我穿上，又带来了些桂花糕和蜜饯放到我面前。

“姑娘，这桂花糕是青琐亲手做的，这蜜饯是上次姑娘去看李婉仪时李婉仪给的之前剩下的，姑娘吃些吧。”青琐说道。

我看向案上的蜜饯，大公主是去年年底走的，自那以后李婉仪就不再做些蜜饯果子了，只有我偶尔去时她才会给我一些之前剩余的，她很喜欢问我赵祯的事，自从官家病危后李婉仪就不再让我去她那儿了，最后一次去时，她专门为我做了些新的让我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