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为确保货能顺利送达前方买家的手里,你亲自来到这个重工城市,实时监督黑海附近的运输线作业。
这条线路的总负责人是你,出了问题无异于狠狠地打你的脸。
在组织里横行霸道多年的你,此时面对终结者唯唯诺诺得像个孙子。
“那啥,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
在刚刚经历了提裤子就跑的渣女行为后你只想静静,但终结者让坚持要送你到广场。
当你催他快点出发的时候,回应你的只有粗粝的喘息和咒骂,出卫生间时你发现他还换了条干净的裤子。
怪了,这人平时上厕所都这么讲究的吗?
难不成他在马桶上跳哥萨克舞?
咱不懂,咱也不敢问。
……
还是这辆蠢悍马,只不过你成了副驾。
“他们叫你兔子?我以为终结者这个代号就已经够蠢了。”他自嘲道。
终结者挑起这个话题时表现得很自然,你本来也没打算隐瞒。
“哎呀,老板的恶趣味,理解一下啦。”
“寡头,黑手党,雇佣兵,你是哪一个或是别的什么?”他猜了这片土地上最常见的几种职业。
“直接选你最讨厌的那个就行。”
你直接开摆,大不了就失去呗,反正你也没期待得到过……好嘛,还是会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的遗憾伤感。
你在心底做好了打算,如果他说讨厌你,那你就躲到天体海滩*去,一天给二十个帅哥涂防晒油。
“……我等你。”
“什么?”
“等你愿意敞开心扉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他的声音很平静,蓝色的眼睛直视前方的道路,坚定又温暖。
这句话如同一支铿锵有力的木槌敲在你蒙尘已久的心上,在空空如也的胸腔里荡出阵阵回响。
那些细心藏起的悔恨与不甘被他简单的一句话撕开了一条口子,叮铃哐当掉了一地。
你思忖片刻,只回了个“好”。
如果下次见面时你还活着,你会的。
……
哭声,喊声,警笛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人们的恐怖感,紧张感被无限放大,残阳与黑雾如同死神的呼吸。
有人纵火,点了商场。
在你们到之前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有加入救火的志愿者,有焦急地等待疏散的路人。
终结者向救援队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主动请缨加入到救援中。
走之前终结者很自然的弯下腰来,与你平视,一双清澈透亮的蓝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你。
“干,干啥?”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难不成今天脸没洗干净。
你的唇上多了一个温热的重量,没有过多的缠绵,他只是很自然的落下一吻。大手揉了揉你的发顶叮嘱道:“照顾好自己,家在等你回来。”
不等你再多说什么,他果断地转身与其他志愿者一同冲进火场。
淦,被他装到了。
你抚上自己的唇瓣回味着这个吻,转头就看见疏散队伍里的两个熟人——拽哥和莉娅。
拽哥震惊到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惊恐地问道:“不列,铁树开花了,教官这算第几春?”
莉娅则笑嘻嘻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字正腔圆地夸赞道:“契丹女人,哈拉少,NB!”
你心虚的转移话题道:“咳咳,你俩怎么会在这里?”
他俩大大方方地亮出手上的同款手链,异口同声道:“购置年货。”
后天就跨年了,难怪今天广场那么多人。
“恭喜你发财,恭……”你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匆匆别过拽哥和莉娅,你拨通了好几个电话,一个一个的下达通知,宛若回光返照的富老头在病床上交代后事。
遇上磨叽的接线员,你火力全开。
“把这家公司在售的股票全部抛了……妈的,你问为什么?因为老娘就在现场,这家公司的总部马上就他妈的炸了!”
你又接起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谢尔盖的声音忽近忽远,你让他找一份盖有组织钢章的文件,Queen交代过这份文件很重要,关乎到新罗西斯克的存亡。
等信号稳定下来,身在工厂的谢尔盖气急败坏地大喊道:“拿到以后呢?能不能别跟挤牙膏似的出方案,告诉我全部!”
“你先出来,找个空地呆着等山羊来接你!喂,谢尔盖?……草。”电话那头出现一阵滋啦杂乱的电流声,谢尔盖挂断了你的电话。
俄国佬竟敢挂你电话。
处理完广场这边的事,你把油门一踩到底,悍马像一支暴怒离弦的红色利箭划开风雪,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越过上次的无人区,你往更北的方向驶去。
工厂门口的空地上,一群五大三粗的保镖恭敬的站在一个瘦弱的男人身后。
不再是摄像头和雇佣兵,这次是真的老鼠——阿历克斯。
“好久不见,兔子。”
男人西装笔挺,白衬衫和袖口没有一点污迹,铂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朝脑后,精致的五官充满戾气。因病痛而消瘦的双肩被永远地固定在轮椅上,看起来苍白无力,紫色的眼瞳里蛰伏着蛇蝎般的狠辣。
越过阿历克斯的身后,你看见工厂最高处被逼入绝境的谢尔盖,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想必那就是Queen让你找的机密文件。
“天佑Russia!”
谢尔盖拉开了胸前的光荣弹*,如同一只狂暴的棕熊,怒吼着冲上前抱住那两人,坠下屋顶。
榴弹的爆破声响彻整个平原,你感觉自己的脑海深处也有这么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
火光映在你的脸上如同天边划过的流星,你的表情由悲转怒。
“阿历克斯,为什么我们非得把彼此逼入绝境?”
你,山羊和老鼠,曾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你们曾许诺,要一起站上权力的高峰改变这个世界。
是什么将你们改变了?
阿历克斯的声音变得急促又愤怒:“因为你,兔子,是一个自大、沽名钓誉的伪善人!因为你那见不得人的手段和野心把我们全部推下了地狱!”
你试图解释,他招呼保镖用子弹打断了你的发言。
他咬牙切齿地催促道:“进去,像被狗追逐的兔子那样,快点!”
你被几个保镖用枪抵住后背推进了工厂,在你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关上大门,用汽油和火箭筒点燃了这座工厂。
汽油和粉尘混合,爆炸此起彼伏。
走廊顶部开始燃烧,楼板一块块坠落,砸在地上裂成碎片,通风管道的裂缝中射出灼热的蒸汽,金属管道被高温扭曲,各种声音汇成一曲雪原上的悲歌。
蒸汽和火焰从四面八方袭来,你几乎辨不清方向。隔着石英玻璃窗,你看见远处飞来的直升机。
接二连三的爆炸扬起的大量烟尘被你吸入肺中,顾不得肺里的疼痛,你一刻不停地向上跑。
到了屋顶,捡起谢尔盖留下的黑色手提箱,悬停在空中的直升飞机放下软梯拉你上去。
黑色直升机围绕失火的工厂飞行一圈,然后调头飞离,隐没在寂寥无星的月夜,就像一条神秘的鲸鱼游向深海。
后座的山羊佝偻着身子,慢斯条理地说:“兔子,很抱歉的通知你,你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哦。”你敷衍了一声,给自己戴上氧气罩,大口的吸气。
山羊问道:“你和老鼠怎么回事?要不要来点‘药’恢复体力?对了,你那个络腮胡手下怎么没跟你一起?”
“去你妈的,别问了。”
你庆幸自己今天戴了黑色护目镜,否则这么大的风一定会吹得你泪流满面。
……
老鼠有庞大的家族背景,山羊经营着自己帮派的一亩三分地,你有Queen的人脉资源坐镇。虽然你仨从小青梅竹马,但在组织里大家各有一套玩法,道不同不相为谋。
正式工作后,你们三个的关系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但也没有差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突然有一天Queen的上级下达指令要选出“新的裁决者”,于是内斗开始了。
老鼠所代表的寡头一方想要垄断组织的生杀大权与西方抗衡,Queen所代表的暴力武装则想要洗白自己跻身政/界。
巧合般,指令下达的后一天,老鼠就被打断了尾椎骨,一时间谣言四起,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
因为你们所代表的两股势力水火不容,能力不分伯仲,更因为王座只属于一人。
所有人都在主动或被动地往上爬,停滞或后退的人迟早出局。
在接触到管理层之前,你以为的Queen是每天溜着布加迪,踩着Manolo Blahnik的高跟鞋、身穿Prada礼服,坐着私人飞机全世界泡帅哥的那种。
现实与你的认知大相庭径。
奢华繁冗的礼服扛不住对手一颗子弹,镶钻的水晶高跟鞋没办法召唤出仙女教母,再快的SSC也追不上被注定的命运。
所谓上层掌控一切,译为权力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