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春季。
青岚与琉方两大陆的边界线上,缓慢的行驶着一辆蜗形货车,乌黑的车身似乎采用了什么特殊原料一般,看不到任何反光。
只是,在重重遮掩之下,旁人也难免感觉到了车内的躁动。
“嘿,你说,”醉酒的吟游诗人放下手里的木琴,指着车厢和旁人玩笑道,“那里面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宝物?”
“宝物?”金发碧眼的异乡少年兴奋起来,童话般的相貌让人爱怜,“嘻嘻,大陆的边界,管理向来不严;没准是什么好东西呢,您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算啦算啦,官府的事情……”春风拂过,诗人酒醒半分,见少年认真,玩笑不成,悻悻离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少年攀上花树枝头,注视着车子远行的方向;雪白的毛领上,沾了几片粉红色的花瓣,藏青色的内衬里,项链闪着金光。
深浅不一的车辙后,多了一串鬼鬼祟祟的脚印。
前几日下过小雨,野外的路正泥泞难行。
“阿雪,”日暮十分,少年兴致勃勃的停在荒郊野外的仓库前,面前破烂的铁丝网里,歪歪扭扭的停着几辆型号相同的蜗形货车,“我找到了,就是这里。刚刚那些奇怪的人都走了,终于能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了。”
少年手中的剑柄微微轰鸣,对他的行为表示了最大程度的不满,但仍没能拦下一意孤行的少年。
斗篷一闪,少年以矫健的身手翻过了铁丝网,轻轻将废弃工厂的大门,拉开了一条缝。
门内没有人看守,空荡荡的厂房里,角落的几块黑布格外扎眼,黑布下掩盖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体型庞大。稀疏的暮光从嵌有铁条的小窗上投进来,刚好照到那几块黑布上,像是上天的指引;少年眼前一亮,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抬手捏住黑布的一角。
“小孩儿,你想干什么?!”
一声暴喝突然从身后传来,少年自小身份尊贵,从来没被此等呼来喝去过。他吓得手一抖,直接扯开了质感独特的黑布帘。
玻璃铸成的囚笼空灵而梦幻,昏暗的废弃工厂内,黑布下的东西散发着圣洁的银白色幽光,照亮了整个厂房。
一双大手扯住了少年的腰,但少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边呵着“无礼至极”,一边去拔佩剑,他的目光,定在了那巨大的玻璃罩子里。
身后的力量还在将他往回拉,少年晃了晃脑袋,湛蓝的眼眸里恢复了神采,他猛然拔出腰间雪白的长剑,向着背后的人刺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少年会这样做,慌乱之下,手中握着的木头棍子飞了出去,径直滚到少年脚下。
少年拾起棍子,对准玻璃,机械的敲击起来,一下又一下。
“咔嚓”,是玻璃裂开的声音。
光点汇聚成一条光带,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穿过铁栏杆,扎向天空;少年痴痴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挂着梦幻般的笑容,身后那人似乎吓傻了,并未再上前阻拦。
少年伸出手,光点停留在他指尖片刻,他闭上眼,如沐阳光。
半空中的光点汇聚成一副没有细节的躯体,向后凝望。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