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回家吧”
男人声音并不难听，低沉沙哑，却带着颤音。刘小波没听清他后面又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痛苦和酸涩泛上鼻间，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这样的情绪波动。
他的灵魂像是在告诉他这个人对他至关重要。
他不是个无神论者。
“你…先进来吧。”
男人乖顺地进入了温暖光亮的屋内，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良好的教养让他始终保持挺立的姿态。刘小波觉得有些好笑，比他个还高的男人把自己拘在那么小一块地方，像是只刚被收养还有些不知措的修狗。
刘小波去里屋拿了条新的羊毛毛巾，让男人自己擦擦。男人捧着毛巾只是地盯着看，刘小波只能接过毛巾帮他草率擦了把脸，至于身上湿透的衣服非他力所能及，得拿去干洗店洗。
“你先去洗个澡？”
“……”
一阵沉默，但无声胜有声。
刘小波没有多问什么，带着男人进了浴室，把每一个步骤都事无巨细讲了一遍，离开前男人抓住了他的衣角。
“别走”男人眼里透出莫名的恐惧。
“我不走，我就在外面等你，你洗完一出来就能看到我，好吗？”刘小波下意识安慰他。
“好”男人犹豫着还是放了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龙傲天” 讲得很庄重。
“行”刘小波咀嚼着这三个字，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像是曾经无数次从唇舌中发出过的音节，自己怎么会对这种土掉渣的名字熟悉，莫非我以前是写网络文学的？
他又想起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第一次见面，“这个弟弟我曾见过的”回荡在脑子里 。
刘小波被自己脑子里的三级丙等包袱尬得凝滞了一下，甩甩头清空这一段。
他去自己衣柜里挑了身宽松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刘小波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渐渐合拢，折腾了这么久，已是子时，他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好像看到青砖古瓦下年少的自己穿了一身拖地的月白长衫，抱着团脏兮兮的小狗敲响了一扇古朴的朱门。
视角转变到类似正堂的地方，穿着显贵的中年男人和年轻妇人坐在梨木椅上，喝着茶一脸无奈看着面前的小人儿梗着脖子面红耳赤地恳求：“我一定会照顾好它的！”一张小团脸哭得乱七八糟。直到妇人终了点了头，才破涕为笑，举着小狗，欢呼着跑了出去。
水声停了，刘小波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太真实了，就好像是他曾亲身经历过的一般。直到龙傲天裹着毛巾出来，眼前的世界才渐渐对上焦，他将衣服递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龙傲天背上几道可怖的伤疤。
“我这是收了个什么人啊？”刘小波扶额叹气。
刚洗完澡还冒着水汽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刘小波忍不住去看他这脸蛋，霞姿月韵，淡漠疏离，像是寒枝上一轮明月，说是哪个一线演员他都信，有一种捡到手的小灰狗洗一洗变成了小白狗的惊喜感。一副清纯的脸，但那双深黑的瞳很深，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走，跟我去把头吹干。”刘小波领着龙傲天坐在镜子前，龙傲天低垂着头，看着覆了灰的木地板。
“这睫毛真长，这头发也太多了，有点羡慕，怎么办？”刘小波站在他身后，脑子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些想法。
刚打开开关，老旧的吹风机发出巨大的吹风声，一直没什么动作的人似突然被吓到了，整个人都僵硬地瑟缩着，肩膀微微颤抖。刘小波赶忙关了开关，轻抚着他柔顺的头发安慰道，别怕嗷，没事的，这只是帮你吹干头发，不会伤到你的。
龙傲天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但刘小波打开吹风机后，发现龙傲天还是僵直着身子，遂放弃。
翻来翻去刘小波只得拿了自己的毛巾去帮龙傲天擦头发，他本来就一个人住，哪来那么多新毛巾。
总算折腾完一切，刘小波抱了床被子想让龙傲天去沙发睡，龙傲天点了点头，但只要一关灯，就直挺挺坐起来望向他。刘小波没办法，只得开着客厅灯睡觉。
同一个屋子，一明一暗，两个相识不过几小时的人渐渐进入了梦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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