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家国的强制干预下,又是住院又是心理疏导,林晚月似乎好了很多。
起码她不会再将自己长期关在房间不出来,也不会动不动就崩溃大哭,更不会试图拿刀子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自残了。
她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甚至偶尔还出门逛逛街,虽然脸上还是看不出情绪,但林家国的心中也安慰了很多,起码女儿在慢慢的变好。
但是他提前安排好了所有人,一定不要将陆允初跟姜思吟结婚的事情告诉她,不然他真怕她再次崩溃,那样自己之前做出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好在,目前还没有人走漏过风声。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他每晚都要确定女儿睡着之后自己才会放心睡下,这次也不例外。
看到女儿房间的灯灭了,他才安心睡下,可是他没有想到,女儿在不久之后却一个人悄悄出了门。
外面的路灯很亮,甚至有些刺眼,车水马龙的很热闹,很多路边的小吃摊上都在火热地营业中。
老板们撸起袖子在奋力地或煎或炒或烤着各种美食,食客们则聚在一起在推杯换盏中谈笑风生。
这样美好的美好的人间烟火林晚月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她贪恋,甚至迷恋。
她多想当一个普通人,拥有一份平凡的爱情,平凡的生活,平淡地过完一生。
可是她知道这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的人生早就毁了,从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开始,就彻底毁了……
她知道罪魁祸首不是陆允初。
要说夜生活哪里最丰富,酒吧是不可忽略的场所,灯红酒绿之下,是舞池里疯狂摇摆的人群。
他们白天上班,仿佛过得不是真正的生活,于是夜晚不肯睡,或是说不舍得睡,来找寻一下真正的自己。
又或者,只是为自己内心的恶魔找到一个合适的发泄口。
林晚月知道她要找的人一定在这里,她今晚不是来喝酒的,更不是来跳舞的,她是来找人拼命的。
她暗中观察了很久,终于在一个比较偏的角落找到了他。
他歪着身体躺在那里,脸色通红,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当然,身边也少不了穿着暴露的女人。
他好这口,她一直都知道。
她不动声色地来到他身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疯狂地向他刺去!
旁边的女人尖叫着跑开,音乐声戛然而止,人们停止舞动的身躯,慌乱成一团,血迹顺着沙发流下来,在地上淌成一片……
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林晚月坐在凳子上,披散着头发,脸上看不出表情,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
她面前坐着两位穿着制服的民警,斜对面是一架摄像机。
她昨天还是深居简出的林家大小姐,今天却成为了犯罪嫌疑人,这一切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民警问她:“杀人动机是什么?”
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眼睛里逐渐有了情绪,在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虽然真的努力了很久,但她还是不想活了。
想和那个畜生同归于尽。
她认,她什么都认,她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是她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还是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五年前,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时候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路被父母宠着长大,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了比利时留学。
当时她是很开心的,以为终于摆脱了父母的束缚,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了,所以那个时候哪怕是寒暑假她都不回来,跟朋友一起泡吧旅行,吃遍了世界各地的美食,走遍了天下的山川河流。
年轻,貌美,有钱,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让她几乎觉得如在云端,慢慢地迷失了自己。
当时大概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遇到一个人,好好地谈一次恋爱。
也许是觉得新鲜,也许是青春期的叛逆,更或许是她本身的不安分,她没有拒绝当时在酒吧里,他递过来的的一杯酒。
一杯两杯三杯,一杯杯将她喝入深渊,再也无法回头。
在甚至还不清楚他姓名的当晚就跟他一起去了酒店……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酒精的催化下,做出了正常又疯狂的举动,活在当下,不计后果。
第二天酒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没有清晨的第一个吻,更没有第一碗粥。
她笑笑,露水情缘而已,自己还玩得起,所以没过多久她就彻底地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更没想过他会因此对自己穷追不舍。
他是个样样都普通到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男人,说实话她是看不上的,无论他对她说过多少甜言蜜语,买过多少束花,她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她向来追求者众多,不缺他一个。
她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他很多次,直到她发现自己那次的月经迟迟没来,她有点慌乱,自己鼓起勇气偷偷拿试纸测了好几次。
每次都特别明显的两道杠让她绝望,她知道,自己怀孕了,更可怕的是,算算日期,是他的。
纵然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毕竟只有十八岁啊,遇到这样的事肯定措手不及,她不敢告诉最好的朋友,不敢求助老师,更不敢告诉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
来上学之前,父母对她谆谆告诫,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她现在都干了什么?
她应该怎么办?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想到这些她所有的心情都没有了,躲在房间整整哭了一天。
直到看到他打过来的未接来电,她才想起来,这毕竟是他的孩子,难道他不应该负责吗?
所以她将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希望他可以负责解决,但欢场上遇到的人能有几分真心?
可以因为她的身材骗她上床,可以因为她的样貌谈一场不用负责的恋爱。
可是不小心整出个孩子却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人一旦遇到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事情,本能的反应就是逃跑,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她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一下 说:“看吧,这就是男人的德行,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
对面的一男一女两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