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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人生从来苦短

你是我一生地承诺

林阳泽没有去参加姜思吟的婚礼,一是他觉得那种场合他怕自己忍不住,要说他对姜思吟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别说其他人,他自己都不信,就算从前只觉得她是小女孩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但三年后再次遇见,他对她除了心疼之外更有一份爱怜,渐渐地这份感情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无法再去欺骗自己她只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陆允初,他不愿抢,也抢不走。

榕城之行,他本来对她还抱有一丝幻想,期待她或许可以真的忘了陆允初,但是经过这半年的观察,他知道她不可能忘记他,永远也不可能。

他彻底失望了,也一点一点把自己的那份心思压下去,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念,可是人若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世界上便不会有爱而不得的痛苦。

所以他再三思量还是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以有事婉拒了,这会不会成为以后的遗憾他不知道,也许天长日久他的心结会解开的吧。

二也是他的确是有事,而且同样的塌天的大事。

他最近才知道,母亲病了,骨髓癌,已经很久了,当时他还在外地出差,母亲怕他分心,一直瞒着不肯说,要不是医生接连下了几次病危通知,父亲也不会告诉他。

当时他听到的时候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回响:天塌了。

他几乎是失魂落魄地拒绝了所有的工作,连夜赶回了母亲所住的医院。

多日不见,母亲原本圆圆的脸颊已经深度凹陷,四肢枯瘦如柴,被病魔折磨的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他心如刀割,怪自己平日太忙,对母亲疏于关心,竟然连她生这么大的病都没有察觉。

他抱住母亲失声痛哭,连连说着“对不起”,他不知道改如何去弥补,上天真的不再给他机会了吗?

他去问了医生,被告知只剩下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彻底绝望了,连哭都没有眼泪了。

母亲反倒安慰他:“别哭孩子,我儿子这么有出息,妈很欣慰,妈这辈子也活值了,只是妈只有一个遗憾,没有能亲眼看到你成家……”

说到这个,母亲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母亲的心思。

他们本是普通人家,父母年轻的时候都是工人,在父母亲的精心培养之下才有了如今的他,虽然他在绘画方面小有成就,可以说给了父母很大的安慰,只是他们依旧思想传统,觉得结婚生子才是圆满的人生。

为此父母托人为他介绍了不少,其中不乏学历样貌身材样样都是佼佼者的,但是他没有那份心思,一是工作繁忙确实抽不出空,二是他心里对姜思吟还放不下。

他婉拒了所有的人,却不曾想一个叫苏冷月的姑娘却跟自己说她可以等,等到他不忙,等到他心里彻底放下姜思吟。

他想不清楚为什么,可苏冷月告诉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无法反驳,也不知再如何拒绝。

苏冷月和他一样,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从小学习便比别人刻苦,是很多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就这样一路到大学毕业,找了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再加上长相清秀,性格温柔,不管是作为女友还是老婆都是不错的人选。

母亲病重,她每天都会抽空来帮着照顾,细心又周到。

说实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内心是很感激的,但同时又有愧疚,因为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她任何承诺,现在是,将来也是。

又是一个夜晚,夜凉如水,母亲又开始疼了,虽然她极力忍耐,但扭曲的面容还是告诉他,疼痛已经超过了人类忍耐的极限,甚至吗啡都止不住。

他心乱如麻,无奈至极,恨不能代替母亲。

苏冷月下了班一身疲惫地进来,丢下包,温柔的抱了抱他,像哄孩子一样对他说:“别怕,阿姨会挺过去的。”

那一刻,他承认,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良久之后,母亲终于平静下来,渐渐睡着,他悬着的一颗心也逐渐平稳。

苏冷月邀他一起吃个便饭,他没有拒绝,普通的餐馆里,俩人像朋友一样聊了很多,工作生活无话不谈。

也许是月色醉人,也许是酒逢知己,苏冷月几杯酒下肚,对他说了他们这种关系本不该说的话。

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的脸上泛出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努力吗?是,在外人看来我是想过上好的生活,但不全是这样,因为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大概只有十几岁,我爸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要花很多很多钱,当时我妈借遍了亲戚都借不到……”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泛起了泪花,林阳泽大概明白了,她肯定是因为当年家庭遇到难处,知道了钱的重要性,所以才拼命赚钱。

所以他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过不去!”她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林阳泽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样子,所以都惊呆了。

她擦了下眼泪,继续说:“眼看我爸危在旦夕,医生说如果再交不上钱,就要停止为我爸治疗,说这都是上面的决定,他们也无能为力,任凭我妈如何哭天抢地求他们都不行……”

“后来的一个晚上,我妈没有去医院照顾我爸,而是突然来了我房间,二话不说就给我跪下了,我当时吓了一跳,赶紧想扶她起来,可是我妈却死活不起来,哭着跟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我当时又慌又急,完全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这样,僵持之下我妈才说出了她的要求,说有一个人看上了我,如果我肯……肯陪他一晚,我爸就有救了……”

她说到这里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她说:“我没有办法,我不答应我爸就得死,我就成了不孝女,而且我妈都那样求我了……可是,可是我才只有十六岁啊,而那个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有家庭……”

“后来我爸终于得救了,而这件事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当时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这件事,我被所有人孤立,唾骂,我甚至一度想自杀……后来虽然被救下了,但这种阴影一直伴随着我,可能要伴随一辈子吧,我觉得我再也不会好了,再也不能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放肆哭放肆笑,我觉得我整个人生都被毁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睛里透着深深地绝望。

其实这个话题对于他们来说都很沉重,林阳泽只觉得对眼前这个姑娘很同情,却又很无奈。

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内心的伤口会慢慢淡化吧。

人生从来都苦短,谁的成长不是一身伤口呢?

苏冷月是,他是,姜思吟亦是,他总是不间断地会想起她。

新婚燕尔,她一定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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