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依慧再次去找陆允初的时候,不出所料,依旧被拒之门外。
她这次没有吵闹,对阿峰说:“你和你们老大说,就说我有东西交给他,让他务必见我一面。”
她有信心,有了这个东西,陆允初一定会见她。
阿峰说:“什么东西?你拿来我交给他就行。”
他知道陆允初最近的状态,也很怕再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毕竟眼前这个女人再不是之前的董依慧了。
董依慧却不肯,只是对他神秘一笑,说:“你和他说是关于他母亲的就好,其余的不用多说。”
“他母亲?”阿峰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只是听说过陆允初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父亲陆之垣离婚了,具体什么原因他不了解,大家好像都有个心照不宣的规则,那就是从来不会问关于他母亲的任何事情,即便公司里那些酷爱八卦的女同事也没有提起过,当然,陆允初自己更是从未说过半句。
如今董依慧突然说起这个,他拿不准是什么情况,但也不敢怠慢,只能先去跟陆允初报告。
陆允初看他站在门口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进来,冷着脸说:“你屁股是不是又痒了?”
阿峰说:“老大……董小姐说……”
“不是说了不见吗?”陆允初不耐烦地说。
“可是……可是董小姐说她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他说,
阿峰支支吾吾地说:“说……说是关于……关于您母亲的……”
听到“母亲”两个字,陆允初愣了一下,他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有谁说过这两个字了,甚至都有点陌生了。
可是,这跟董依慧又有什么关系?
他让阿峰把她叫进来,直截了当地问她,说:“你说你有关于我母亲的东西要交给我,是什么?”
董依慧却并不回答他的话,只说:“我们那么久都没有见过了,你就不想知道我最近过得怎么样吗?”
他说:“你这么多年不都过得很好吗?还用我操心吗?”
董依慧笑,笑的有点苦楚,说:“当年的事,你还在怪我吗?怪我把你推开,你可知道我有多后悔……”
“都过去了,”陆允初现在不想跟她扯这个,那些陈年旧事他不想再提了,“你说要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董依慧只好收起眼泪,拿出了那件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一块微微泛黄的玉。
她说:“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吧?”
他当然记得,这是小时候母亲离开那天留给他的,说拿着这个就当妈妈还陪在身边。
他当时哭着说不要这个,要妈妈,可是母亲还是走了,决绝的背影让那个小小的他觉得天都塌了。
从此以后他只能把这块玉时时刻刻戴在身上,告诉自己母亲还在,这是母亲一直在保护自己。
后来去国外留学遇到了董依慧,情到深处,他将这块玉送给了她,当时年轻,以为她是可以一起白头到老的人,并没想过后来的变故。
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几乎都将这件事淡忘了,没想到她却还留着。
他说:“记得,旧物了,没想到你还留着。”
董依慧说:“你给我的东西我一件都没有丢过,都完完整整地保存着,我舍不得……”
他说:“依慧,从前的事都忘了吧,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可是我忘不了!”董依慧情绪有点激动,“是,我知道你早就忘了,你现在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可是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他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觉得有点有点陌生,她早就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他沉默了很久,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着她的。”
董依慧说:“那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也在等着你啊!我不信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了,我不信当年所有的事情你都忘记了,你当年明明那么爱我,把母亲给你的最心爱的东西都送给了我……”
她还在喋喋不休,可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有些烦躁,他想起了母亲,远在他乡的母亲,他似乎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她了……
好说歹说终于送走了董依慧,阿峰像是比搬了一上午砖还要累,他甩了甩额头的汗,对陆允初说:“老大,我不管你得给我加工资,其他的事不说,光处理你这些烂桃花都费不少劲!”
陆允初白了他一眼,说:“少不了你的!”
然后他想了想,又对阿峰说:“帮我定一张下周一飞香港的机票。”
阿峰有些疑惑地问:“老大,我看你行程表里最近没有香港那块的业务啊?”
陆允初的眼神飘向远方,淡淡地说:“去看我妈。”
阿峰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母亲,没敢接话。
他却自顾自地说起来:“阿峰,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很羡慕你?”
阿峰惊讶又惶恐,不知道他这个有钱的帅哥在羡慕他一个底层社畜什么。
他看了他一眼,又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羡慕你吧?因为你的母亲可以天天陪在你身边,而我没有,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了,那个时候我只有五岁,你能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身边却没了母亲是什么感觉吗?”
他又苦笑了一下,说:“很孤独,一种什么都无法代替的孤独,那个时候父亲很忙,没有很多时间管我,只有家里的阿姨照顾我,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哭,因为我不知道那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就这样哭着哭着就长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可能是再次看到了那块玉,睹物思人吧?
阿峰看到他这样,也有些手忙脚乱,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是无坚不摧的,自己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哭过,但只要是人,又怎么可能没有软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而他的软肋是母亲,还有姜思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