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要说的?”
夏曼文不解地看着顾渊,愣了半晌才反问:“我要说什么?”
“我爸死了,难道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顾渊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往上一提,“夏曼文,你居然为了自己活命,对我爸下狠手,你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夏曼文看着他恶狠狠的样子,眼睛里噙着泪水,双唇颤抖着,最终轻声说道:“所以你真的信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是吗?”
其实从事发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夏曼文就知道,顾渊是不可能出言维护她,可是却没想到他会听信别人无端端的推测。
大抵是因为父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让他没有办法认真思考了。
顾渊的妈妈去世得早,一直是跟父亲生活的。顾叔叔虽说执掌顾氏大权,但是却极其平易近人,温和而又有礼貌,家庭关系也十分融洽。
顾渊性子冷,但是跟顾叔叔却是十分亲近的。也难怪顾渊会那么恨夏曼文,毕竟杀了自己至亲的人,谁会不恨呢?
夏曼文的这句话在顾渊听来像是质问,但更多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这么想?”
“所以你觉得我会为了自己活命而杀掉顾叔叔吗?”夏曼文眼中都是不可置信,“顾叔叔领养我,给我一个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会害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那种人?”
她觉得寒心。她六岁就被收养进了顾家,跟着顾渊一起长大,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顾渊会怀疑她的为人。
想着这些,眼眸中的绝望色彩越来越明显。
顾渊被她眼睛里那些不明的情绪刺到,愣了一会儿,突然拖着她进了地下室。
明明是白天,地下室却是黑的,顾渊摸索着打开灯,但是那蒙灰的灯泡发出的光也是昏暗的。
他将她抵在墙上,修长的手掌扼住她的喉咙,那种空气不流通的感觉让她憋红了脸。他靠近,微重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夏曼文只觉得灼热,害怕地闭上眼听他说:“夏曼文,你真令人失望。”
说罢,他命旁人打来一盆水。
“你想掐死我吗?”夏曼文觉得难受,说话的声音也是嘶哑得厉害。
“在我手下,想死很容易,但是我若不想让你死,你想死也很难。”
是了,在帝都,顾家就是王。
没人可以忤逆他。
顾渊看人端来了一盆水,便松开了她的脖子。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夏曼文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只是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盆水便倾泻而下,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外面的雨停了。
可是此刻的她又是遍身湿透的样子。
她觉得无力,靠着墙面慢慢地往下滑,垂着脑袋坐在地上。
“掐死你可太便宜你了。”顾渊掸了掸手上的灰尘,似是在嫌弃,“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死去。”
她的睫毛上挂着水煮,晃晃悠悠的,不时会掉下来,打在她的手臂上。
顾渊突然觉得心颤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张特,把门锁了,找人看着她,什么时候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是。”
---
凌晨。
地下室很安静,刚刚泼了水之后,那种潮气和霉气更重了些。夏曼文虚弱地躺在地上,长时间未进食让她没有力气,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她感觉很冷,可是身体有好像热热的。
眼前一片模糊,呼吸也微弱到像是没有,心脏跳动得剧烈,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似的。
没过多久,又好像没了感觉。
是快死了吗?
顾叔叔死了,所有人都怀疑是她杀的,那是不是她以死明志,他们就会相信不是她做的?
不会,他们不会,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畏罪自杀。
那他呢?他会怎么想?从被顾叔叔带回家的那天,她第一次见到顾渊,看着他站在楼梯上颀长挺拔的身影,她就对他有了好感。
后来看着他每次考试名列前茅,会的东西多,懂得也多,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优秀的人。
那个时候年纪小,喜欢追在他后面跑,他一开始会烦,后面就不说什么任她跟着。
即使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不再跟在他身后跑,但也是喜欢的。
这一喜欢就是十二年。
这么喜欢,自然是会在乎他的感受和想法的。可是他应该听信了别人的话,恨透她了吧。
罢了。
她闭上眼。
……
顾渊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夏曼文靠在墙上垂头丧气的样子。
他起床随意抓了件外套套在身上,去了地下室打算再问问她。
一切只是推测,推测并不是事实。
说不定事实并非如此呢?
门外的保镖看到顾渊过来,恭恭敬敬叫了声:“顾总。”
顾渊没有理会,而是站在门外,语气冰冷:“夏曼文……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的。”
他已经算是服软了,希望她能够明白。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顾渊没了耐心,伸手敲了敲门,加重了语气:“夏曼文你别装死,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要珍惜。”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他生气,将手朝着旁边的保镖一摊:“钥匙给我。”
保镖从兜里掏出钥匙放在他的手上。
他打开门,用力将门推开,门板和墙壁的碰撞声音巨大,衬得这个房间更加冷寂。
地下室里,夏曼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不堪。
像是被人丢弃在此的破布娃娃。
“夏曼文,你别装死。”顾渊在她身边站定,“我说了,只要你说出那晚的事,我可以从轻处置你。”
可是地上的人却一动不动,甚至胸口好像都没了起伏。
顾渊伸出手在她的鼻尖探了探,突然慌了神将她抱起。
“张特,给许自秋打电话。”
“顾总,怎么回事?”张特一边问一边拨通电话,“许医生到外地讲学去了,不知道回来了没有,要不直接送医院吧。”“打就是了别废话,实在不行让他派人过来,别耽误时间了。”顾渊抱着夏曼文上了楼,将她放在床上,“她好像、好像……她没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