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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盛夏那么长了，一年一年的旧金山好像变了模样，又好像一成不变的那样生意盎然蝉鸣草长，热度仿佛永不衰竭地不会褪下。将这夏天毁去了，下一个季节是否会如约前来，还是说根本仅仅剩余一个断壁残垣的灰暗时间。这世界本没有以秋换夏的概念，只得遵守自然界的定律，因为上帝总是拥有最至高无上的权利，怎可能听从人类卑微的愿望或理想。这座宅邸在这个时候才令人感到大得可怕。尊尼获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那么大的客厅，那么多的房间，也许讲话都会有回音，但绝对不会有人敢于嘲笑这个男人的可怜。因为他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强大，总是在人们露出轻蔑的眼神之前就挑出他们的眼珠，在人们指指点点之前就切开他们的气管，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他顺眼顺耳的表情与声音。尊尼获加从来不知道少了一个人的存在，这个房子会死寂得像坟地，庭院里的花草不曾打理荒草已经葱郁，如果不是这日光还算清明，也许将坟地换为地狱也是不错的形容。斯普莫尼跟了他好像很多年，这个已经记不清，他总是跟在自己的身边，有时候连Cinderella都无法容忍斯普莫尼可笑又单纯的想法，但是现在有些话仔细想来，还觉得挺有趣。尊尼获加为自己倒满了一杯，他的生活其实很枯燥，娱乐活动里除了杀人和收拾斯普莫尼好像就没了其他的东西，而斯普莫尼正满足了他的需求，哪怕将他打得浑身包成个木乃伊，他还是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斯普莫尼你个蠢货。”他轻声骂了一句，却空空荡荡的没有回应，一定是酒喝多了，尊尼获加对自己的幼稚行径嗤之以鼻，将杯子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竟然希望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回应自己的话，这简直不可理喻。他已经死了，以为尽情谩骂、牙尖嘴利地嘲讽抑或是拿着枪的恐吓，死去的人就能够再站在他身后，再摆出熟悉的满脸郁闷的模样？尊尼获加没想到自己原来也那么蠢得可以。他可以接受堆成山的尸体，却不能接受那么一个人的死去，就好像他能够接受全世界的嘲弄，却唯独不能容忍RYE的第二次欺骗。再冷硬的人都存在那么一个痛点，当然在别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即使世界全部毁灭也不会痛不会有感觉的尊尼获加。其实他是一个那么自私的人，组织的盛衰与他并无太大干系，甚至只要他心情好，BOSS在他面前他都想杀就杀。只要没有人背叛他，只要是他的东西永远属于他，这世界多余的人谁死谁活又有什么关系。疯狂的情绪埋在黑暗里蠢蠢欲动，长年累月积累的冷酷暗示着他要摧毁这一切，精神上却又好像跟不上杀戮的愿望而疲累了。他在酒精的沉迷里听见恍恍惚惚的声响，该存在的人都离开了，剩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这本末倒置的世界。“真有胆量。”尊尼获加轻声说着，他听着RYE的脚步声，那声响在冷清中那么脆弱好像一捏即碎的玻璃制品。“你是来解释，还是求饶。”事到如今，究竟是欺骗还是误解，真心抑或利用，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唯一能够解释的机会在那个夜晚被恣意放弃了。不会再有了。酒被搁在吧台上被日光倾斜地切过，浮起的是橙红色沉下的是深紫，这色觉差在光影之间因相互溶解而更加混浊，孤独在膨胀。“获加……”RYE心头那种疼痛始终隐约地存在，从斯普莫尼死去的那刻便注定要改变命运的轨迹，他有那么片刻想不起来自己的使命，竟觉岁月残酷。他自知于组织再无立足之地，却仍旧来到这里，他与尊尼获加之间终究要有一个交代的，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信，可是细细想来，这样又有什么意义。死去之人无法复生，活着的人被独自丢下，谁能判断看起来最冷漠无情的人，就不会在失去的时候感到痛楚。他与尊尼获加的距离从未靠近，但却不曾和如今这般遥远，这个男人就好像疯狂喷涌猩红岩浆的火山，惊天动地后只剩风尘里的冷清灰烬，世界灰沉沉地被覆盖，无人存活，亦再不见温情。“你还有三个小时。”尊尼获加面无表情，唇齿摩擦出的言语在脑子的某个区域隐隐作痛，“三个小时以后，你将进入组织的叛徒名单里，这个世界上便再不存在RYE。”“把药剂单藏好，最好让赤井秀一小心保护你的命。”伸手抚上模糊视线里少年苍白的唇瓣，指腹传来的温热柔软好像提醒着什么，可是已经想不起来了。荒唐的情感往往在嘲笑与失望中死亡，脱轨的瞬间不觉疼痛更不觉遗憾，那些名为爱与宠溺的东西究竟是否存在，谁又能够来证明。“祝你好运，工藤新一。”他第一次念出少年的真正名字，阵阵灼热痉挛在喉头，被烈酒烧得像幻觉。尊尼获加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睛平静如死水，他沉默地转身离开，那一抹微弱的悲伤无人察觉。【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