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男性尊严已经被少年严重怀疑和鄙视的赤井秀一此时的心情更是恶劣到了极点。他确实是亲眼见到了尊尼和工藤新一。那是半个小时之前,在拥挤的街道上,少年穿着月白色的大衣卡其色休闲裤带着鸭舌帽,也许是为了不引人耳目将帽檐压得很低,只有黑发不规整的从两侧翘出来。他们之间有一个小广场的距离, 赤井秀一站在广场小公园的这一边,目光穿过那高低起伏的喷泉和色彩斑斓的夜灯,看着工藤快步走到金发男人身边,动作轻柔而小心地,伸手贴上男人的左脸,脸上是责怪而无奈的表情。那个金发男人站在路边的树影里,他的个子很高,约莫高出了少年大半个头,为了配合少年的动作还微微前倾了身体,唇角微微弯起带着淡淡的笑意,表情生动多彩,好像还有在抱怨着什么的委屈。他不清楚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这太过甜蜜的一幕就像扎人的刺,这根刺挑起那枚梗在他心头的戒指,狠戾地扎在他心尖,是扎得太深却无法流血的闷痛。尊尼获加那近乎撒娇的模样是他永远不可能做得出来的表情,他本就性情阴沉无法和尊尼一样摆出丰富的表情,与工藤新一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在逼问就是对其置之不理,不可能不令少年厌烦。早些时候在判断是工藤新一阻止了朗姆的时候,他猜测工藤新一在组织是有着另外目的的那微弱的期待,此刻被更汹涌的情绪所淹没。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成为不能说的禁忌,可是他却无法去否认它,更无法平息因为失去而引起的怒意。对一个狡猾到棘手的敌人怀抱着这样的感情,明知少年或许是为了尊尼才呆在他的身边,也知道他们的世界自己无法介入,却仍旧难以逃离这比烟草和酒精更令人无法罢手的毒瘾,而令他在不知不觉间深陷这无法逃脱的囹圄,或许才是工藤新一设的最完美的局。看着工藤新一上了尊尼的车,他就这么开着雪弗莱不远不近地跟了他们两条街,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Seven-Five”,舞厅里人鱼混杂,酒精的迷醉与烟草的涩味融合在一起,五光十色的灯与狂野的年轻人群让他瞬间丢失了两人的下落。本就烦躁的情绪更是难以自抑地让怒火不断高涨,冗杂的音乐让他失去所有的耐心,粗鲁地拨开挡路的人,在茫茫人海里重新寻找工藤新一的下落,那些莫名其妙过来拦路的女人任何一个动作都让他无端生厌。这一切近乎失控的情绪在见到那个少年的一刻蹿到最巅峰。工藤此刻十分确信赤井秀一正在罕见的暴怒中,那凶恶阴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让他浑身发凉,他很确定这个男人随时有可能拔出枪来解决自己,少年努力地抽动僵硬的嘴角礼貌性的微笑,因为易容而临时固定的人皮面具还让他很不适应。猜测赤井秀一喜欢的是男人让工藤十分困扰,要在短时间内找一个愿意去「勾引同性」的男人并没有多少可行性,而且接二连三的遇到阻拦赤井秀一不可能不发觉。所以唯一的途径只有自食其力。临时固定了人皮面具装扮了褐色的假发,戴了浅棕色的隐形眼镜,更换上尊尼放在他这里的大衣,花了大笔票子向舞厅工作人员借了工作牌,完全覆盖之前的自己的一切模样。“这位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您是在找什么人吗?”工藤按捺住不断加速的心跳,尽量做到温和自然的开口,“我们下一场舞会即将开始了,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在场地里到处走,会影响秩序。”赤井秀一灼灼的眼神落在少年身上,不言也不语。少年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比鼓点更强烈的不安在他的血液里鼓噪,他的易容术也只是勉强,并不很精通,而赤井秀一的眼神让他觉得无处遁形。“先生?”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重新扬起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能配合一下吗?”“你需要什么样的配合。”下沉的尾音极冷得令人不寒而栗,漠然的嗓音响在他的耳边却比那轰鸣的音乐更清晰,赤井秀一伸出手掐住少年的下巴,本就无法控制的怒火是狠戾的利器逼至少年的面前,划开的伤口狰狞而寸寸致命,“不用拖延时间,我知道他在里面。”即使你换了模样换了发色换了声音,换了那个男人的外衣,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之前的账还没和你算,让开。”工藤新一睁大了眼浑身僵硬,男人陌生的愤怒令他害怕,骨骼被对方强大的力道掐得隐隐作痛,他有想过赤井秀一会认出他,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一秒钟都不曾被迷惑。“赤井君……”感情复杂得千丝万缕,像是被猎人捏住致命弱点的鸟,却又对猎人能认出自己感到可笑的欣喜。他已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