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踏，踏，踏”

天蒙蒙的，临近黑夜，远处的天际之间跃出一抹艳红

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斜而下，水汽布满整座城市

清屿……嗯！

一声闷响打破雨夜，清屿鞋跟一滑，重重跌倒在潮湿的石子路上

只觉眼前一黑，身上像逆流的溪流般疼痛。他用手臂一撑，细小的石子隔着手掌，连同身体一起爬起

清屿啊……嘶

清屿……好疼

他低头看看手掌，石子割破了掌心，血从破碎的皮肉中流出

清屿……什么啊

清屿皱皱眉，拿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猩红顿时倾步在洁白的衬衫上

回了家，浑身湿透的感觉自己还是不习惯

他想 :既然要走，就走的风光一点

他把自己成年的时候才舍得买的正装翻出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

他看着它，想了很多

比如为什么会造就今天这样，比如为什么没有对自己再好一点

清屿算了

他摇摇头

清屿无所谓了

清屿反正今天就解脱了

不知为什么，心里涌上一阵笑意

清屿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无力

最终倒在床上，倒在自己的正装旁

他的声音逐渐沙哑，逐渐没有了力气

清屿哈哈哈……哈哈……

清屿……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

换上了没穿过一次的正装

清屿推开天台的门，坐在房檐边上

脚下是万丈深渊，天很黑，他看不清下面的东西

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这个地方

大家都匆匆忙忙的，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走。匆忙到自己都忘了该做什么，怎么做

他累了，他不想匆忙了

所以他被大家淘汰了

他看着远处的亮光，模糊中，残影忽闪。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在好好看了吧，他想

清屿好啦……该结束了

清屿拍拍衣服，站起身

少年张开双臂，闭着眼感受夜晚的清凉

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他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他只是累了

他只是想结束痛苦罢了

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清屿啊……我哭了吗

清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

清屿我明明…只是不想再痛苦罢了

清屿为什么呢

疑惑间，一双手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抱上

清屿被猛然拉下天台

时序你再干什么！

清屿……

清屿为什么

清屿你为什么要救我！

嘶吼中，他抓住了时序的衣领

清屿你凭什么救我！想活的是你，不是我！

清屿我tm有多难受，多痛苦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救我，是不是老子难受的要死了你就开心了！

清屿是不是！是不是！你tm告诉我！你tm为什么要救我！

清屿我明明……我明明就差一点！

衣领被松开，清屿蹲坐在地上，抱着头碎碎念

时序从刚开始就没说一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的男孩

清屿我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不在难受了

清屿我明明……我明明……

声音渐渐变小，渐渐没有了声响

时序告诉我吧

猛然抬头间，时序的脸在眼前放大，温柔的眼眸毫不保留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对方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自己

清屿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又湿润了一圈

寂静中，他攀上了对方的肩膀，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中，闷声哭泣着

他们相互说了很多

说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过去

清屿说他只有爸爸，他说他宁愿没有这个爸爸

他说

清屿你知道酒瓶的力度吗，很疼，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皮肉撕裂的感觉

他说

清屿治疗抑郁的药很贵，很苦。我买不起哈哈，干脆不吃了

他说

清屿凌晨的十字街头很冷，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家

时序任然记得那个晚上，清屿带着笑意，诉说着自己那支离破碎的人生

说着自己腐败的童年，和无能为力的自己

时序几次张口，想阻止对方别讲了，他好像感受到了雨夜的对方，也好像感受到了那个游荡在路口无家可归的对方

可是他看见清屿还是笑着，笑着说自己都听不下去的故事

清屿说

清屿我好累啊，我真的有算好时间，真的没有麻烦所有人

他说，他要在这个夜晚离开的

时序看着他，看着远处已经日出的天，终于开口

时序清屿，你看，天亮了

他看着他，他们并肩坐在天台边，终于，清屿笑了笑

清屿嗯，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