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做工精致的青花瓷花瓶被猛的摔到地上，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花瓶中的水迹蔓延到轮椅的右轮，一片飞起的碎片在女人细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醒目的伤口。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细微颤抖着，眼眶通红。
但无论她表现的多我见犹怜，怒火大盛的男人也不会觉得可怜。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身姿颀长，五官精致，轮廓硬朗，最惹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很少见的狭长的丹凤眼，无论什么时候都流露着重情的深邃眸光，苏如玉就是被这样一双眼迷得找不到自己的。
“你的势力还真是大的很，双腿断了也能害人。”盛怒的男人狠瞪着轮椅上的女人，那双苏如玉爱惨了的眼眸因为太过愤怒染上层暴戾的绯红。
苏如玉不知悔改的别开脸，“就算我直接让人把她撞死，也是应该的。”
闻言傅谨言猛的弯腰扣住轮椅扶手，轮椅因惯性向后晃了晃。
两个人隔着不足两寸的空气对视，男人有力的手背凸出条条青筋，仿佛他只要再稍微用力，整个轮椅就会被他掀翻。
“到底谁给你的底气？你敢恶毒的毫不收敛，是不是以为我真不会动你？！”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苏如玉脸上，苏如玉直直坐着，任由男人朝她低吼质问。末了，在男人愤怒粗重的喘息中，不冷不淡的回：“你可以。”
“可以？！”
“可以为她报复我。”苏如玉补充，“随你的便。”
男人被气笑了，大概是觉得苏如玉不可理喻，冷脸直起腰，转身就走。
这就是苏如玉的底气。
傅谨言就是这样，无论他有多么生气，甚至看起来要把你掐死。但他永远不会真的和你动手，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使苏如玉挑衅他到这个份上。
苏如玉整理了一下情绪，滑动轮椅面向门口，“傅谨言。”
男人顿了顿，但并没有停下，脚下步调很快恢复。他走的很快，好像一刻也不想和苏如玉待下去。
苏如玉握着扶手的手紧了紧，声音不复起初的冷淡，“我才是你的妻子，傅谨言，你要多对不起我？”
听到这话，已经行至门口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动作缓慢的转过身，遥遥看着苏如玉，“好，那我再问你一遍，我们的结婚证呢？”
苏如玉张了张口，没出声。
他们登记了，但是没有结婚证。那张纸被她撕了，在她们结婚的那天。
“你可以永远不回答我，可以永远不配合我，但我不会包容你任何，也不会爱你，就像我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一样。”
傅谨言说完，再不停顿的走出门，消失在门外耀眼的日光中。
苏如玉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又弯下腰捡地上的花。娇嫩的白百合承受不住这样粗暴的对待，花瓣上产生出黑色的折痕。
“太太，我来就好了，我来！”年轻的女佣在傅谨言离开后赶紧冲过来。
苏如玉依言直起腰，“谢谢。”
女佣手脚利落的把花拿到新的花瓶里插上，又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临了才发现苏如玉的脖子上有伤口。
“天啊！太太！等等我马上叫医生！”女佣说着就要往电话方向跑。
“小洁！”苏如玉提高音量叫住她，又恢复平淡，“不用大费周折，帮我拿个创可贴吧。”
苏如玉面无表情，但那双琥珀色的浅淡眼瞳中盛满了悲伤。
周洁想起她每到傍晚就对着落地窗发呆的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眼前没有什么焦距，像是在发呆，但大家都知道她在期盼什么。
女佣周洁怀着心事去取创可贴，又小跑着回来。
苏如玉坐在轮椅上没动，像是定住了。素白的脖颈挺的端正，鲜红的伤口触目惊心。琥珀色的眼眸隐在下垂的睫毛中，悲伤却并没有因此得以掩藏。周洁忽然觉得，太太看起来很可怜。
“太太。”周洁缓缓凑近，在苏如玉已经闭合的伤口上贴上创可贴，挡上那抹刺目的红。
“好。”苏如玉的眼里恢复焦距，“谢谢。”
周洁绕到后面推上轮椅，“太太，我觉得您需要和先生好好谈谈。”
苏如玉喷出气音笑了声，有些自嘲，“如果我可以一闭上眼睛就把语音通过脑电波发射给他的话，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谁都知道她是联系不上傅谨言的。她换着号码打给他，或者找到公司去，但她的权限只能到此为止了。
找到公司那次，她隔着玻璃远远看到傅谨言从会议室出来。傅谨言注意到她这个突兀的存在了，但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大步穿过走廊回了办公室。
总不能在公司闹吧，她就回去了。
“太太，也许…先生在等您低头？”周洁的声音小小的，心直口快而又不清楚该不该说的样子。
苏如玉深深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哪一次回来是想让我低头，他是想警告我，让我消停，不要找林洛希的麻烦。”
苏如玉什么都知道，包括傅谨言出轨，和别人纠缠不清。
“唉…太太，我的意思是说，您为什么要把那些事情都揽下来，那真的是您做的吗？太太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
苏如玉没出声了。
周洁后知后觉的忐忑想，也许她说错话了。
“对不起太太。”。
“是啊…”苏如玉忽然出声，“我为什么要揽下来呢？”但是傅谨言并不是因为她做了坏事才不回来的，相反，他因为那些事才会回来。
“太太，连我也觉得，先生太过分了。”周洁有些愤愤，“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妻子呢。”
苏如玉摇了摇头。
“不怪他。”苏如玉用气音喃喃。
别墅太安静了，苏如玉的声音没有被任何杂音盖过去，周洁听得很清楚。
“太太，您真的…太大方了…”
大方到像个圣母？不，苏如玉不是这样不即不离的人。只是傅谨言不记得她了，而她有愧于傅谨言在先，所以她愿意花成本等。
青春期前世今生盛行的时候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爱的人即使忘记了，再见时也会觉得似曾相识，并再一次爱上。
一向拎得清的苏如玉决定等，因为她觉得傅谨言会回心转意。但是在这之前，傅谨言做什么都不算对不起她。
她和他强调她们的关系，只不过是想拿他的道德感来威胁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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