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年后。
我去天山之巅取了支千年雪莲,回到凡间又顺了套衣裙,去湖边洗尽铅华,挽好头发,换上新衣,接着便马不停蹄的奔上浮山。
浮山大广场上真热闹啊,好像在举行入门大典?
七八个老头高高坐在椅子上,审视新一年将要入宗的弟子,顺便挑几个资质好的收入门下做徒弟。
这一千年,凡人就是修士也该换几轮了,百年过后又要入土,没什么好注意的。我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定在稳坐正中的浮山镇宗长老身上。
他的样貌没什么变化,就是从前那一头黑发尽数白了,眉目间的疏离冷淡更胜从前,一丝暖意都看不到。
我哼哼,“笨蛋师父,你就装吧。”
我收敛了气息,安静在大广场的石柱后藏了一天。
傍晚时分,入门大典结束,弟子散场,师父终于起来了。
我喜上眉梢,连跑带飞的扑过去,“师父!!!”
师父怔愣看来,下意识稳稳将我接住。
我抱着师父的腰,把脸埋在师父怀里,顺带使劲蹭了蹭。
师父僵着不动,许久才不确定的喊:“蔗犀?”
我抬起头,骄傲的朝师父咧嘴,“是!”
我看到师父眼圈立马红了,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广场不少没走的弟子还有走在师父后面的宗门长老、掌门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师父却全然不顾这些,顾自牵起我的手往悯生殿走。
这个我离了一千多年的地方,竟然丝毫没有变化,甚至从前被踩坏的灵菜又好好的长在了地里。
“哇…师父你把这些灵菜养的真好…”
师父好笑又无奈的纠正我:“是灵采草。不止灵采草,悯生殿的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
“我的房间?”
“在。”
“我的秘密基地?”
“在。”
我眯起眼睛,“师父你知道我的秘密基地?”
师父抬眼示意药池后的小土坡,答案不言而喻。
我有些气急败坏,“师父你知道我偷看你洗澡?”
师父脸色一红,“我不知道。后山设有绝对禁制,只有你可以进去,也没有人能知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松出一口气,又有些心虚,赶忙掏出我的千年雪莲转移话题,“师父,这个能修补根基。”
师父笑着收下,“我受损的根基早就修补好了。”
我遗憾低头,“也是哦,都过去这么久了。”
师父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把它养起来。”
我点头,又抬头,“师父自己养。”
师父笑意不减,干脆应我:“好。”
我得寸进尺,“与我双修?”
师父眼底笑意更甚,“好。”
“真的啊!”我欢呼雀跃。
师父点头,神色忽然忧伤起来,“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拉过师父的手放在我的脸上,“当然是真的。”
师父眸光闪动,眼底情绪翻涌。
我转过身往殿里走,“师父你知道吗,蔗犀集天地灵气而生,一息止又有二息生,生生不灭。我是蔗犀,蔗犀是我。天地间只生一株蔗犀,每一次所生都是我。”
师父沉默不语,我回头去看,师父还是流下泪来。
我心头钝痛,屈膝跪到地上,“师父,你别难过,徒儿知错,从今往后全听师父吩咐,再也不会一意孤行。”
师父把我拉起来,嗓音颤抖的回:“真的,不要再消失了。”
我看着师父雪白的长发,鼻头酸涩不止,“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