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上一棵快要枯死的木棉树下,风沙掩盖着半截泛黄的信纸,依稀可见上面的笔迹———
琅嬅卿卿亲启:
如晤,秋风渐起,秋日寒凉,卿卿可有添衣?暑热已过,切莫贪凉。边疆战事渐稀,一切顺利,如幸,除夕之前便可班师回朝。
令弟傅恒作战颇为英勇,他有杀敌的勇气和信心,但战场经验还是太过稚嫩,我会在保证其安全的前提下尽量让他得到锻炼。
如今战事处于收尾期,叛军已尽数投降,军士们回乡心切。但我总觉得如此顺利有些让人不安,那帮叛军都是放弃了家人父母的亡命之徒,怎么会这么轻易便答应?但皇命已下,为显示我大清宽容博大的胸怀,不能再动干戈,边疆的百姓也经不起第二次战火了。
战场总是枯燥无聊的,想必你也不愿意多听。你还好吗,永琏和璟璱还好吗?小孩子现在长得快也忘得快,他们还记得我的模样吗?上月我托人寄去的玩意儿可有收到,这些都是边塞民族的一些手工制品,京中一时见不到,想必他们会喜欢吧。
我...很好,就是思念你,但是一想到这是在为了守护大清,守护你们而奋斗,我就又有战斗的勇气了。只是...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了,纸张残破不堪,似是有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信的结尾依稀有勿念二字,没有署名。
据此千百里外的皇城,绿纱映照下,在女子的梳妆台上,一副半开的妆奁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封收拾整理的信件。
信纸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是上好的澄心堂纸,专供皇室御用。一寸可抵得上寻常人家吃穿用度一年。此刻却被用来做普通的信纸。
打开是秀气的簪花小楷,一看就是女子的笔迹:
云彻吾爱:
见字如面。已有三月未收到你的信件,可是军务太忙了无空隙?托人捎一句安好即可,让我能稍稍心安。
永琏、璟璱均好,我也一切安好,宫中诸事皆顺,切勿挂念。
遥闻前线形势大好,我心忧忧,惟此而安。不知除夕前可否见到君凯旋归来?谨盼与君共赏春时。
吾弟傅恒多劳你照料,他年纪尚小,尚且稚嫩无知,随你行军想必能学到不少。不过也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而对其多加优待,富察家的男儿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琅嬅无一所愿,所念只不过君之安危尔尔。我已将手抄的三十六条经幡悉数挂于连廊上,心诚至灵,想来神佛庇佑,君能平安归来。
琅嬅亲笔
书信的最后隐隐有些许水渍,似是泪痕。一字一句力透纸背,想必笔者在书写时定是感伤至深,情到浓处而不自禁所留下的痕迹。
这两封信,都没有送到他们所愿的那个人手中。但他们所承载的那份情感,想必一定可以随着晚风,穿越时空,传递到爱的另一方心中。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