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十五

皇后要遣散宫中老人，放他们自由的同时节省开支的消息得到了皇帝的大加赞赏。各宫纷纷效仿。

得知这个消息的王钦却是坐不住了。他一直惦念着皇后宫里的莲心。虽然对方无意，但碍于他太监总管的身份也不敢多有不敬，原本还想求皇后将她赐予自己，这放出宫去，就再没机会了。

王钦病急乱投医，找了平时看起来颇为热心的嘉嫔帮忙。嘉嫔心眼一转，皇后拒绝了她的示好，不如恶心她一下，帮了王钦还能再御前有人传话。当即答应下来，与他细细嘱咐几句。

第二日。

弘历午后起身不见王钦在一旁伺候，颇为奇怪。派人去传，才发现王钦在殿外默默垂泪。说是因皇后娘娘善举想起自己在宫外没能侍奉在侧的故去的父母，又念及无人终老，孤苦无依。说得老泪纵横、颇为可怜。

毕竟是伺候多年的老人了，弘历也不忍看他这样，便松口赏赐王钦一个恩典。

王钦见有戏连忙跪下谢恩，并说出只想要皇后娘娘身边的莲心姑娘陪伴，二人相伴到老，也有个安慰。

弘历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应许了。

王钦大喜，连连叩头谢恩。

这事情传到长春宫却如同当头霹雳一般，莲心知道后哭求皇后娘娘不要把她许配给王钦。琅嬅心知嫁给太监不是什么好事，但皇上金口玉言，想要他收回成命怕是比登天还难。

莲心百般哭求无果，琅嬅心有愧疚却无法救她出苦海，只得摆摆手让素练带她下去安慰，并承诺会给她厚厚的嫁妆让她不要太受苦。

素练和莲心同为宫女，早知道王钦虽然是个阉人，但手脚不干净的事多了。那些刚进宫的小宫女不少都被他糟践过。听说他还偷服禁药，兴致上来就要打骂那些小太监小宫女。莲心这一过去，凶多吉少。但此刻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一下她了。

莲心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她心知嫁给王钦的结果怕是很难改变了，但仍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她心里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说出来怕是后宫要直接变天了，这也是她唯一的底牌。

今日皇后娘娘见她憔悴的样子免了她的伺候，莲心回房洗了一把脸，在殿外磕了一个头，暗暗道了一句抱歉，转身就走了。

她知道有个人在早上当值前会去御花园的角落里看凌霄花，她得快点赶过去。

在偌大的御花园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但再美的景色看了无数遍也会有看腻的那天。但凌云彻没有。

他十年如一日地在当值前先去宫墙脚下的那一片攀援而上，清晨盛开的凌霄花下静立一会。凌霄花是不名贵的品种，极好养活。看着它好像能从心里感受到那种蓬勃向上、顽强的生命力。

果然，莲心在那一片绿意下找到了熟悉的身影，她踌躇了片刻，还是心一横上前开口道：“凌大人！”

正在闭目感受的凌云彻睁开双眼，发现是皇后宫里的莲心姑娘。王钦求娶莲心的消息还没有传遍后宫，凌云彻此时并不知情，他本以为是琅嬅有什么事派莲心来转告，问道：“莲心姑娘怎在此处，可是皇后娘娘有事吩咐？”

莲心将实情全盘托出，凌云彻越听越皱眉，这王钦简直是个畜生！但是皇上命令已下，怕是…他叹了一口气，回道：“我很抱歉，但…皇命难改，莲心姑娘，我…”

莲心听到这话，直接跪下哭求道：“凌大人，只有您能救莲心了。您立下大功，皇上这么喜爱您，一定会有办法的。”

“唉，别，你快起来，快起来。即使我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薄面，但皇上也不会为了我改变自己已经说出口的承诺啊。”凌云彻赶紧想要扶起她。

“莲心姑娘，如果王钦在婚后欺侮你，你拿着令牌来找我，我一定去皇上面前为你做主。”凌云彻见她只是哭泣，连忙拿出令牌承诺道。

“大人…呜呜呜，若是大人不愿帮我，我也只能去皇上那里求情，只是，大人和娘娘的事，怕是不能再瞒住了。”莲心擦干眼泪，冷静地抬起头直视凌云彻说道。

“你！娘娘清清白白一个人，休要胡言！”凌云彻大惊。

“哦？是吗，都这个时候了，大人还要狡辩吗？有没有事，皇上一查便知。”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云彻怒极反笑。

“我要大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要让我嫁给王钦，就这一件事。我会把我知道的永远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为娘娘当牛做马，再无怨言。”

凌云彻沉默了很久，他想了很多，莲心有没有证据还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查出来另说。可是但凡有人告发，就会在皇帝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琅嬅之后的处境…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到那一步！

良久，他颤抖地吐出一句话：“我，答应你。”

听到这句话，莲心知道，自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