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茅磊不断地拿起雪向程宁扔去，两只手臂抡得像风火轮一样，程宁躲闪不及，微弓着腰想少受到点攻击。

雪落到他身上，又从羽绒服上滑下来，但还有一些雪残留在衣服褶皱里。程宁视线内都是白茫茫的雪，雪的后面是开朗大笑的茅磊。

程宁不受控制地又想起来某个人，他也是这么灿烂的笑容，和他的名字一样，就叫阿灿。

那是高一的某个周末，两个人正在阿灿的家里自习。阿灿的成绩比程宁好，所以程宁经常去找阿灿学习。

两个人作业写的好好的，阿灿突然凑过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看。程宁看着他期待又紧张，想开口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歪了歪头，同样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啦。

“那个…”阿灿清了清嗓子，耳朵因为害羞开始变红，“我有张我前几年的照片，你想看一看吗？”

“好呀！”程宁笑眯眯地回答。因为长时间没讲话，突然开口的声音轻轻的，像一条丝线一样钻进阿灿的耳朵里，听得他心痒痒的。阿灿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耳朵。

“这张照片是我小时候拍的，没有现在这么帅……”在拿出照片之前，阿灿先解释了起来。

奇怪，我为什么要解释对他说这些。在说出口的同时阿灿心里浮现出这个想法，可是这一刻紧张期待的心情占了上风，他也很快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他从试卷底下抽出照片递给程宁。说实话，从找到这张照片开始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照片拿出来，因为照片上的小孩实在不符合他对自己的期待。阿灿很后悔为什么小时候不懂得节制一点，把自己吃得跟猪一样，程宁肯定对自己印象不好了。

可是只有这张照片背景是雪天了。

昨天的语文课讲到《沁园春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阿灿看到程宁在这两句话边上画了两片雪花，忽然意识到他有极大的概率没有亲眼看过雪。

他随手抓起一张草稿纸，递了张小纸条过去，“你见过雪吗？”

程宁有种开小差被抓包的尴尬，他抬头看了老师一眼，对阿灿摇摇头。

“明天还去我家写作业吧。”阿灿凑到程宁耳边，低声向他发出邀请。

程宁点点头，最近几周他们都在一起写作业，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在上课时候再提一遍。

现在看来，提出邀请的理由就是这个了。程宁接过照片，将现在的情节和昨天的记忆连接起来，满意地点点头。

照片上是小时候的阿灿，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他站在一棵松树下，白色的雪压着绿色的叶，地面上的雪没过阿灿的脚踝，只露出靴子的上半部分。

程宁摸了摸照片上的小孩，“这时候你才这么小呀。”

“你不是说没见过雪嘛，我昨天特意从相册里找出来了一张，分享给你。”阿灿挠了挠头，“长大以后我不怎么爱拍照了，只有小时候妈妈拍的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