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微风,混合着夏日的狂躁,轻轻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
宅子高高围墙里,庭院一片郁郁葱葱,跨过门槛跨入青石铺地平整院落里。池塘葱绿的荷叶,托出朵朵芙蓉,就如同少女粉红的脸颊
一个眼睛红肿的棕发小女孩,蜷缩在墙角,泪水落在她的脸颊上。她的眼神有些哀怨,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伤心的哭泣。
后面的矮墙忽然传来碎石掉落的声音,她抬起泛红的眼角查看
一个脏兮兮的男孩正趴在墙上看着她。小姑娘明显被吓了一跳,踉踉跄跄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喂,你还好吧?”
那个小男孩儿看见她摔倒急忙问
“你是谁?”女孩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
“我叫阿权,你呢”
“这是我家,你来这里干嘛?”
小姑娘心中警惕,询问阿权的来历。
“你咋了?眼睛红彤彤的。”阿权又一次问
“你事情怎么这么多!我没有哭!”她紧紧抿着唇,强撑说。“倒是你,你这样一直用手支撑着悬着腿不难受吗?”
阿权冲女孩笑了笑:“我没你那么傻,啊—!”还没说完他就落下去了,直直摔下
墙体比较薄,小姑娘很清晰地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赶紧跑出房门查看,幸好外面是一片草丛。姑娘看着绿色头发男孩狼狈的模样,脸上不禁展开明媚的笑意
“你没事吧?”她还是先关心小男孩有没有受伤
阿权看着小姑娘的笑容,他心中怦然一动,慌忙别开目光,不敢直视她
“咳咳,我们都摔倒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阿权故作镇定地说
“我叫江惠莲。”
阿权知道小姑娘的名字后就觉得这个名字和本人一样白白胖胖,“那我就喊你阿莲吧,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你!你怎可直呼陌生姑娘的乳名,太不像话了!”江惠莲鼓起嘴巴,脸被气的痛红
陈裕权看到江惠莲生气了从地上爬起来安慰她:“阿权是我的乳名,你也可以叫我的乳名,这样你也别生气了。”
年幼的江惠莲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很合理
“我礼仪没学好,嬷嬷罚了我。”
阿权却认为这些不过是小事,“因为这个,不如你跟我出去逛逛,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呢?”
江惠莲凝视着眼前这个拥有绿色头发和碧绿眼睛的男孩,认为他并非邪恶之人,或许是因为这个男孩所展现的诚挚让她感到心动。于是,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阿权看着江惠莲一直看着自己不免疑惑道:“阿莲你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惠莲被陈裕权的一番话戳中心思,“谁在看啊!”
……
陈裕权把江惠莲带到一处池塘边。时令已是初夏,陈裕权扒开掩盖池塘的芦苇,池水清澈见底,里面有很多小鱼
他兴奋地喊女孩来,“阿莲你看!有好多的鱼。”
江惠莲望着小鱼们自由自在的游动,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欢喜,她想象自己也能像这些小鱼一样,自由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她思考着,是否有一天,她也能像这些小鱼一样,放下繁琐礼仪的束缚,追寻自己内心的自由呢?
“阿莲我们来抓鱼吧!”他说着又看了看江惠莲身上穿的干干净净的白衣裳,“但是阿莲穿的那么干净...会把你弄脏的。”
江惠莲连忙摆手,“我可以把裤腿卷起来,你看。” 她提起裤脚卷上去,露出纤细白嫩的小腿
“下水时小心一些,可能会有些滑。我上次捉鱼的时候,那鱼儿拼命扭动身体,试图从我的手里逃跑,它很滑溜,不过他还是没有逃出去。”
陈裕权很自豪地吹嘘自己摸鱼的本领,但这也足够让没见过世面的江惠莲敬佩
下水后,江惠莲的脚丫踩在冰冰凉凉的石头上,让她倍感凉爽,忽然她看见了一条鱼呆呆不动,她弯下腰学着旁边阿权捉鱼的样子,张开一双手一抓。清澈的水溅在江惠莲的脸上,她定睛一看手里的小鱼眼睛瞪得圆圆的肚子鼓鼓的
“啊!”惠莲被这样子吓了一跳
在旁边全神贯注摸鱼的阿权被惠莲的声音惊到了
“阿莲你没事吧?”阿权看着满脸水渍,还有手里攥着一条鱼的人,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他安慰她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什么是什么的妈妈?”不过他可不会说他第一次摸鱼可是被吓得魂都要飞了
“是失败是成功的母亲”江惠莲纠正阿权的错误
“好嘛,我给阿莲摘莲子吃吧。” 陈裕权把莲子从饱满的莲蓬里一个个取出,剥皮
粒粒莲子被阳光晒得晶莹剔透,如珍珠。可是陈裕权却剥的满手通红,让江惠莲不免有些心疼
她吃下一个嘴中一阵苦涩,他笑道:“你要把中间的芽去掉才行,它是苦的。”
果然,去除芽以后很好吃。果肉又嫩又多汁
黄昏离别时阿权问江惠莲:“我下次还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吗?”惠莲看着扭扭捏捏的阿权不禁又再次笑了,“可以啊,但是你下次不要再爬墙头了,很危险。”
陈裕权欣喜若狂,他下次又能找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一起玩了
江惠莲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味着今天的开心事。刚一进家门就发现嬷嬷拿着戒尺等着她,惠莲居然忘了自己今天是被处罚的
“江小姐,这不是跟你说过要罚站一天,你这是跑去哪里了?”嬷嬷的声音很大,让弱小的江惠莲不敢反抗。她埋下头不愿直视嬷嬷凶狠的眼神
年近六十的嬷嬷脸上面布皱纹很严历地说“江小姐你的教养呢?谁允许你不回答长辈的话!”
小姑娘憋着情绪一团团热热的气流向她道歉“我...我今天摸鱼去了,对不起。”
虽然道歉了,但还是被戒尺打了手。幸好嬷嬷第二天要出门,不然还有其他惩罚
……
第二天江惠莲坐在门前的石阶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起身寻找声源,又发现陈裕权爬上墙壁叫她
江惠莲在下面说:“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再爬墙了。”
“你们家那个嬷嬷太凶了,我来找你,不让我进门。”他说
无奈她只好让阿权快下来,自己给他开门去
陈裕权的眼神很好,一眼就发现了阿莲的手背发紫。“阿莲你的手!”他担忧地看向她的手
江惠莲缩着手“没事,只是被打了几下而已不碍事。”
不过他还是很担心,白白嫩嫩的手被打的一青一紫,看着就很痛
陈裕权带着江惠莲回到他家抹药,先前江惠莲是不想麻烦阿权的,可是她又不想让阿权担心,反正今天嬷嬷不在
陈裕权带着惠莲来到一家包子铺门口,“阿权你家开包子铺的啊?”
“不是,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里的叔叔阿姨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陈裕权从柜子里拿出药膏,很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似乎对他父母去世的早没有什么感觉
他用手指抹上一层药,轻轻涂在惠莲的手上。“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你。”她说
“嗯,好”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递给江惠莲。药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江惠莲涂上药膏,感受到药膏的清凉和舒适,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药膏不仅不臭,反而散发着一种令人愉悦的香气,真是神奇的存在。
“阿权,有客人来了吗?”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长相很普通,却满脸微笑
“是勒孃孃,这是我的朋友”陈裕权向中年妇女介绍江惠莲。中年妇女非但没有介意还热情招待惠莲,“欢迎小姑娘来这是做客,想吃包子吗?”
陈裕权向她道谢:“谢谢孃孃!”两人的关系简直如亲生母子一般好,这让江惠莲深深感到自卑
“其实我父母也很早去世了,是我的亲戚一直在照顾我,但他们对我很严厉。”江惠莲很羡慕阿权的亲人对他那么好,相比自己受到的严厉管教,她很希望被家人包围着宠爱
陈裕权笑了笑递给她一个包子。惠莲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汁水爆开在嘴中左翻右滚,顿时感觉嘴里油汪汪的,甜滋滋的,让人不忍心下肚。紧接着一团酱红的肉从包子里跑出来,红扑扑的肉,绿油油的葱,金灿灿的夹馍混合在一起,江惠莲两眼冒光,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肉包子了!
陈裕权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阿莲说:“好吃吧?我孃孃做的包子是最好吃的。”江惠莲朝他笑,嘴巴里却没停下来
“我也跟我孃孃做了好几年的包子了,下次有机会我做给你吃,好不?”他又说
“好!”
……
从那天开始,陈裕权总是习惯去找江惠莲。每次见面,他总会爬墙,而惠莲已经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有时她还开玩笑说要和阿权一起爬。然而,阿权却每次都拒绝了她的提议,因为他知道这很危险
江惠莲曾问过陈裕权:“阿权,为什么你比我小,却比我更高啊?”陈裕权沉默片刻,随后回答道:“因为阿莲吃的少,而我吃的多。”
陈裕权和江惠莲经常一起偷偷出门,探险。他们玩遍了掏鸟蛋、抓鱼、弹弓等各种刺激的活动,
……
可惜好景不长。嬷嬷跟她说“江小姐,下个月就是天莲派招收弟子的选拔了,您好好准备一下吧。” 江惠莲其实早就知道了,长辈对她严厉的教育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进入六大门派的“天莲派”
她曾经听过天莲派立规矩而不容情,但都无所谓,因为她在家中也受到了同样的严厉的管教。然而,她现在有了牵挂,有了朋友,这些小小的改变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和焦虑。她意识到,规矩虽然可以约束人们的行为,却难以限制人心的变化
然而江惠莲深知不能反抗长辈的意愿,她决定准备与阿权进行谈一谈。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丝,这种阴郁的氛围让她心中无端的有一丝丝担忧
江惠莲在家中等了许久也不见阿权来,因为平时就算下着雨阿权也会冒着感冒的风险去找她。
她从房门前过路的人口中好像听到了阿权出了事。江惠莲眉头紧锁,她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阿权一定出事了!】
江惠莲知道自己必须去找阿权!拿起雨伞刚要出门嬷嬷就叫住她。嬷嬷厉声道:“江小姐马上就要到天莲派选拔弟子的时候了,你还要去哪里!”
惠莲顿了顿脚步,而后又继续朝房门外走:“对不起,我必须要去找我的朋友。” 一直以来江惠莲都对她言听计从,这次居然敢忤逆她,嬷嬷只好下最后的通告:“哼,如果你执意要走,那我只好告诉家主了!”
江惠莲深吸一口气,决定不放弃寻找阿权的念头。她咬紧了牙关,毅然决定离开
在她漫长的寻找中,最终,她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阿权,他满脸伤疤,身上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脏乱。然而,即使他的外表已经不堪入目,仍掩盖不住他那清秀的面容。江惠莲用衣袖给阿权擦干净脸上的污泥
江惠莲用伞遮住陈裕权头顶的雨,“阿权,不要怕,那些坏孩子已经被我赶跑了。”
“孃孃的药,给她...”陈裕权的声音简短而急促。江惠莲听到他的话,心中一紧,看着被保护的十分周全的药品,开口道:“我去给你送。”
她将伞留给阿权,自己则用衣服当遮蔽,冒雨前往包子铺。路途中的积水诚然深广,然而江惠莲的脚步却不曾停歇。即便身上的衣服、脸上均被雨水沾湿,她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前迈进
小小的身躯穿梭在小巷子里,她摔倒又爬起来。江惠莲心中很自责【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保护阿权就好了】
尽管药最终送达,但是孃孃没有及时吃到救命药,最终还是不幸离开了这个世界。
江惠莲也被下了禁足,她常常坐在墙边,等待着阿权的到来,因为她还没有跟阿权道别。然而,命运却不可预测,直到选拔的日子,她再也见不到阿权了。她的心情充满了失落和悲伤,无法言喻
为孃孃操办完葬礼的阿权,马上就去江惠莲。可得到的消息是阿莲已经离开了,陈裕权不知道为什么阿莲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可怜的孩子没有了家人也没有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