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霖闻言,说:“啥病嘛!就是那个孬怂娃子兆鹏给气的。你说说,这原上有一家算一家,冷先生的大女儿算是出挑的。偏就是这个娃子作怪的很。扔下自己的婆娘不管。”
说着,嘴里继续吞云吐雾。要说起鹿子霖大儿媳,他还是满意的。要模样有模样,性子也是温润的。最主要这身上还有些手艺技法。
冷先生当年来到原上的时候,只是带了个药匣子,并着左右手的两个小丫头。白鹿原虽然也是个大部落,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拐着弯的亲戚。
今儿,抬头便是什么三大爷,二大娘。原上的人,都有七大姑八大姨,亲戚人数多了起来,便成了如今的白鹿原。
便是这样,外姓的冷先生,便难以融入。不过还是凭着精明的医术和身上还算说得过去的阴阳能力带着两个女儿安家落户了。
古代的中医本就是博大精深,什么符咒法术基本上也会涉及。当初本想着能凭着一副“医者仁心”的名声留下,谁成想多数人不买账。还是最后那祠堂挪动,冷先生给算了个“上上大吉”的日子,才打动了这些原上的居民。
而这冷秋月便是冷先生的大女儿,从下便是个美人胚子,十里八村的小孩儿里面也是最出挑的一个。最主要这冷先生还教了许多配药和看事儿的功夫。
所以当时冷先生说要与鹿家结亲,高兴的鹿子霖和鹿老爷子喝酒喝了半夜,鹿老爷就着高兴的劲儿,一口老痰吐在土地,看着荡起来的土灰,打心眼儿里欢喜。
以后这鹿家也算是有了一门书香门第的亲家,还会看病,省钱的很嘛!
鹿子霖掖了掖衣服角,半个身子仍旧窝在黑布罩的被子里。骂骂咧咧的表示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的不满。
贺氏就着床边,扯了大衣披在身上。虽然她也觉得兆鹏做的不对,但还是自己儿子,自己疼着。眼睛斜了鹿子霖一眼,说道:“他达,快行了,这兆鹏在城里也是有大出息的。你快睡吧,我去看看。”
说着,便买着小步走到门前,将压门的木棍挑开,仍旧还能听到后面鹿子霖骂道:“娘的!你就惯着你那怂娃子吧。都是你给惯的。”
贺氏不像听他说话,走的快了些,晚上风大 ,自己又是小脚,差点摔个跟头,扬起来的风沙也顺势迷住了她的眼角。
她也是个好女人,这是她没出嫁前,婆和她说的。贺氏不是白鹿原的,她的原上离这儿三十里,她婆小的时候就瞧着贺氏还算周正 。所以裹脚的时候,特意多叫了几个寡妇来。
那些寡妇,一个比一个用劲儿,好像平时不用干活不用伺候男人,就等着卯着劲儿给小孩儿裹脚。所以那时候的贺氏,哭晕了过去。
但她觉得还算值得,自己的三寸金莲也是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要不然怎么能嫁给鹿家这样的大户,自己公公还是原上的乡约,儿子还都在城里上学,一个比一个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