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楞了愣,旋即笑出声来,空余的左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心口,微红的指尖拉住黑色的貂毛领口,裹紧了身上的藏蓝色亚麻外套。
是啊,即使阿零不在,这里也有关心自己的伙伴,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傍晚的时候,朝月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拐进了酒窖。
酒窖里很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深红色的圆形酒桶整齐的排列着。
朝月把墙上的烛台点亮,端着烛火,照亮了其中最大的一个酒桶背后的角落,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黑色石质地板上几滩隐隐的暗红,在昭示着这里曾经住过一个身负重伤的人。
“溜的可真快呢。”
朝月露出无奈又释然的笑。
即使伤口已经缝合好了,但凝固血液造成的结痂并不牢固,新的血肉也远远没有长出,此时随意的移动都有可能造成伤口破裂,再次大出血。
看来这个是真的怕被其他人发现他的存在。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朝月放下手中的食物和衣服,拿起布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起地板和酒桶上残留的血迹。
冬去春来,雪化的时候,万物便也复苏了。
压抑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植物开始从各地争先恐后的冒出嫩绿的枝丫,迎春花打响了盛放的第一炮,鹅黄的小花藏匿在在深绿的枝叶中,播报着春天到来的喜讯。
朝月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看着窗台上一只正捡拾着被雪埋藏一个冬天的种子吃的布谷鸟。
爱克伦城堡的仆人们麻利的换上新的餐布,热气腾腾的食物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桌子上。
朝月低头随意的瞥了一眼,叹了口气,索然无味的放下了筷子。
口感粗糙的烤面包,制作简单的块状烤肉,搭配从南部地区运送来的煮熟的栗子。西欧贵族觉得蔬菜和根茎植物是低贱农民才会吃的食物,因此整整一个冬天,朝月楞是没有看见过半点绿色。
而且自从林零吃了麦塔带来的鸡蛋布丁离开以后,亚瑟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爱克伦伯爵,居然把方圆数十里的农户家的鸡全部转走,连不下蛋的公鸡都没能幸免。
这个冬天,城堡的伙食可想而知的单调。
与伯莱亚斯告别之时吃下的那块布丁,居然成了朝月最后吃到的比较可口的食物了。
至于后续可想而知,果然和亚瑟说的一样,鸡蛋对朝月没有任何作用,她闭着眼睛期待半天,睁开眼时还是傻站在原地,还被亚瑟看见后狠狠嘲笑了一顿。
而且朝月发现亚瑟特别小心眼,还很记仇。
除去他嘲笑给自己使绊子的那几次,这个冬天里,朝月破天荒觉得亚瑟一直生着气。
她突然有点理解林零为什么这么急着跑路了。
别说林零了,面对着亚瑟两个月的臭脸,她都快受不了。
“哐当——”,闷重的声音让朝月回过神,是亚瑟又一次使用筷子夹肉失败。
朝月毫不客气的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在对方恶狠狠的目光中,拿起筷子,在手中熟稔轻巧的转了个花,然后优雅的夹起盘子中的栗子,挑衅的冲着亚瑟抬了抬手,最后满意的吃下那颗炖的软烂微甜的栗子。
这套餐具还是当初林零和她一起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