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光线和电脑的面部高清还原功能,人质的容貌被提取出来放大在分屏上——完全浸泡在水中的人质是位金发蓝眼的青年,脸颊几近雪白,侧脸轮廓极其冷酷俊美,如同一座沉在水底的维纳斯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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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着眼睛,金色发丝随着水流荡漾,在雪白的脸颊边轻拂,除了双手指间生长着薄薄一层半透明的蹼,体型与普通omega无二,腰部纤细,手臂线条优美含蓄。
人鱼从水底缓缓向上游荡,零星几只银光水母跟随在他周围漂浮。
他的尾巴是半透明的,令人能够清楚地看见鱼尾内整齐排列的鱼骨、尖刺和一些鲜红的肠道内脏,细密的血管散发着淡蓝幽光,在静谧黑暗中闪烁,仿佛游走的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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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只能拍到兰波的侧脸,他独自坐在脏污尸海唯一的净土中,像降临污浊世间的神,阴沉云层遮挡的太阳在他脸上落了一层圣洁孤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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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兰波大概会以为自己不想成为他的亲人吧。明明是王,坐在那里却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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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的礁石像一座幽光岛屿,当他在海里游动时恐怕会像一条闪烁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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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他的臣民接他回去,高傲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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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在深海中犹如游荡的太阳,明亮的蓝色电光为海底带来久违的光明,薄纱般的鳍星光闪烁,在水中飘舞,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蓝光水母,将黑夜映为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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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iwarmilayer,bolieanowa。(人是为战争而生的,人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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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幻的长鸣从各个方向此起彼伏,渐渐地交织成曲调,一个空灵的嗓音在迷雾中吟唱,绵长温柔,但却听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这是许多不同的嗓音混合而成的歌声,唱诗般的迷人咒语在每个人脑海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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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么弱小,伤害我们时……不遗余力,像可笑的小虫。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来被深海慢慢碾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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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海面波涛汹涌,乌云密布狂风骤起,潮水淹没岛屿,那些还没来得及撤离的特工被海水吞没,在海浪中翻滚,只有真正被水掩埋时才会真切地感受到大海也会愤怒,和生死由天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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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肯都不能让他受伤,他因为你们的愚蠢受伤。”
“我养大他不是为了,给人类欺负的。”
“你级别高于我,陆地却不会高于大海。雷暴登陆、冰山融化,无尽涨潮,你喜欢哪一个。”
“治好他,还给我。”
言逸沉默许久。
通讯器中淌过电流音:
“息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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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带白楚年离开后,兰波把每一具无家可归的尸体掩埋进大海,让他们养育珊瑚,珊瑚成为他们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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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廷森也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白楚年,积伤累月,痛楚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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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在他耳边哄慰,温柔磁性的嗓音疼爱低语:“sirenblasyikimo,fanshi,tlanfi,haosy,clayasirenmilen。
(siren恩赐你容貌、天赋、健康,和聆听神谕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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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办,我一直都是指挥,向来都是别人问我该怎么做,那现在呢,我属于哪,我该去哪儿。”
遇神的信徒总会一股脑地把迷茫倾诉给信仰,他也不例外。
“那些在我面前死去的幼崽,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个还没长成的小孩,他们是不是因我而死?我从来都不想伤害谁,到最后恐慌还是因我而起,我是不是不配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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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属于他们,你属于自己,也属于我。宝贝,你什么错都没有。”兰波抹了抹他的眼睛,“低贱的人类亵渎生灵才是错,我会惩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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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有的人愿意面向未来,有的人愿意留在过去,我也是今天才明白,死亡不代表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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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统治海族两百年来,时常被称暴君。我已经不在乎误解者的生死,只有与我生死相通的海和一位赤诚少年让我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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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海洋有两颗心脏,一颗是生者之心,就在我胸腔里,是海洋亿万生命源流。另一颗是死者之心,死海心岩,汇聚深海往生者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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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自作聪明的人太多了,真正聪明的却没有几个,不过好在蠢人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所见皆蠢,才能安心自处。你们既然站人类那一方,就做好被愚蠢的他们毁灭的觉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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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所为,不是蝼蚁能妄加评价的。我谁都不站,看着人类毁灭自己,看着你们走进深渊,就是我活着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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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们本质没有什么不同,恐惧来自于自身的弱小,与楚哥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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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尝试次数不够多,概率就只是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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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向误解者解释,海有潮汐,真相会随着落潮浮出水面,而我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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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曾经对我说,人会为高傲和自大付出代价。希望你们不要低估我的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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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就是永别,我舍不得。像蜡烛一样,烧尽了就是尽了,回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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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可我难过,你为什么能这么冷漠呢,你有心吗,你是不是就没有心。”
“长了二百七十年的心总会硬些,你的心还嫩,所以容易疼。”
“因为珍珠是你身上掉下来的,所以我特别在乎。我觉得我离我想要的家明明很近了,可怎么伸手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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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宁静,不见一丝风,兰波坐在这座寂寥的礁石上,无言望着远方,忽然想起蓝鲸老爷子曾经跟他说,神注定孤独。
许久,兰波哽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渺远悠长的鲸音,悠长的悲鸣传播了几万里。
一颗颗黑色珍珠掉落,断了线似的落进海里,砸出细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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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你爱他,就能阻止悲剧,这是连我也做不到的事。你要知道,你生存着,必不会事事遂心。而且我告诉过你,在大海里,没有人会真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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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理应觉得不公平。如果是我将要死去,我会毫不犹豫拖上你,跟我沉落进最幽深黑暗的海沟,我会冷眼看着你在我怀里窒息,抽搐,最后溺水死去,如果你逃走,我无法祝你幸福,我希望你孤独痛苦一生,永远铭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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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我奉还给他们死亡。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因为我所到之处,亡魂会为我开路,这是他们对死神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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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惩罚你,伟大的王。生而为神,本应公正,你只是在为曾经藐视众生和耽溺情爱时闪念的自私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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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活着。兰波隐约读到了他的欲念。那一瞬间,兰波想,即使神的偏爱会使自己受到惩罚,他也愿意付出代价让他活着。惩罚而已,他可以用今后千万年的寂寞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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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人类在食物链顶端站久了,就忘了自然界还有弱肉强食这么一套规则,我只是帮他们重新想起来而已,免得得意忘形。如果你认为这是错的,我也不会企图说服你。生与死不过是生命的两种状态,我唯一的罪过是让他们在死前感到恐惧,除此之外,我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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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小白作为人的经历完整,否则他会永远对人类充满幻想。他被伤害得还不够多,我心疼他,却也只能由着他来。他充满热情,这是我天生缺少的,也是我喜欢他的理由。永生的秘诀是足够冷漠,你应该也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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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牵过多少次手,每一次被牢牢握住时心里都会涌动起海浪。海洋生者之心与兰波胸腔相连,因此地球海面上掀起的每一场飓风和海啸,都是神在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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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为疯长的私心和陷落的神性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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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的时候就去海边,等一个海螺被冲上岸,捡来扣在耳上听。我会让大海送它过来告诉你,我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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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缘分还没结束,如果生命真的会轮回往复,我想我会再次找到你。我赐给你口说神谕的能力,我的使者,在我沉睡时,暂且替我掌管海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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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早已被一片寂静灰蓝取代,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兰波离开的第一个小时,白楚年想念了他三万六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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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不敢大声说话,怕牙齿不小心把你咬碎,我怕世人忘了你,让你在其他神祇面前丢了面子……我不允许神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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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切我都还清了,只是还欠你太多。我要你远离家乡,陪我留在你陌生的地方,要你放弃悠闲生活陪我出生入死,要你自愿泯灭嵌在我身上,这些亏欠我实在还不清了,只好让我用这具破烂身体换你永恒不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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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从此海洋生者之心搏动于神胸腔内,死者之心长眠于使者口中,二者已经无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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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是最特别的,他可以给予希望,创造希望,他永远热情,如日月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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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气象奇特,夕阳未落,弯月已升,黑豹所立之处平分日月,左手尚且光明,右手已至黑夜,他仿佛站在天平中央,关注着光与暗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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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好看吧,晚上的天空。”
兰波说:“那是大海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