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单手枕到脑后,第无数次感叹,宋愔到底懂不懂“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他偏过头,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的人。
宋愔蜷缩着身体躺在他身边,细软的发丝盖住半边脸,长睫振颤,投下一片阴影。面皮白净,与粉嫩的唇形成鲜明对比。双唇微启,小巧精致的唇珠嵌在其中,仿佛在索吻。凌越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凑近。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融。凌越刚要俯下唇,就见宋愔眉头一蹙,发出一声呜咽,整个人显得无比不安。
凌越伸手抚上她的眉心,妄图把她眉心的褶皱舒开。一只手倏地握住他的手腕,力气不小,与此同时宋愔紧闭的眼角沁出泪来,在梦中呢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后面语调含糊不清,凌越只能勉力听见几个字。他反握住宋愔细瘦的手腕,在叫醒她和放任她之间犹豫不决。当凌越准备松手的时候,他眼尖地瞟见宋愔手上不和谐的地方。
宋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双手嫩如柔荑,十指纤纤,白皙光洁。而此刻,这双手的手背上,点涂着斑驳的淤青,好似磕碰到哪里了。他把她的手翻转过来,葱白的指尖缀着几道开了豁口、但没流血的伤痕,似乎是刀伤。
是了,她已然目盲。一个失去视力的人在短短的时间里想实现生活自如,只能用一双手去摸索、去磕碰、去寻找最适合的状态。
避免不了的受伤。
是么?其实只要他多听她一通电话,多留心她一点,说不定也可以避免。
宋愔穿着宽松的睡裙,衣领滑落,露出苍白瘦削的肩膀。
她看起来太脆弱了,与之前的趾高气昂截然不同,以至于凌越差点忘记她曾经的模样,心里总是不断地升腾起该死的后悔之感。
凌越眼神复杂,神思不属。
他一点都不喜欢心神被人扰乱的感觉,尤其这人曾经还被他所厌恶着。
宋愔这一觉没睡好,梦里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孙子峻和那个小三的脸,她哭着跑着问孙子峻为什么这样对她,孙子峻笑着说:“你反正已经死了,就不要再缠着我啦!我已经准备跟茵茵结婚了,接下来,我们会住进你的房子,我还会把你的车子送给她。祝我们百年好合吧!”
宋愔直接惊醒,一身冷汗。
外面天色蒙蒙亮。宋愔盯着未关紧的窗户看了几眼,发现自己视力清晰了一些,系统果然没有骗她。
身边的凌越犹在沉睡,浓长的剑眉微皱,眼睑下一片青黑,薄唇紧抿,显然睡得也不是很好。
啧,这夫妻俩还真是相敬如冰,同床异梦啊。
宋愔思索了一番,立时下床洗漱,准备干活。
她诡异地发现自己的忏悔值又加了点,到七点了,也不知道凌越脑子里想了啥。
不过可以肯定的事,美食的确更能受到凌越的青睐,所以她准备给凌越熬一碗粥。
总裁大人可是患有胃疾,有什么能比早晨一碗浓稠的、暖暖的粥更能熨帖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