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水

老人深深望着村口路季氏离去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

“罢了，你们年轻人的决定得自己做，既然想要留下来，那便好好生活吧。”

王张氏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她清晰的感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路简也回了家，家中的艾草捆越摞越高，是时候去找水了。

翌日清晨，路简带着锄头，背着一筐子干艾草上山。

如果山上找不到，就只能破釜沉舟，进深山一探究竟。

她先是在小树林旁的泥地挖土，昔日软烂的泥巴晒得硬邦邦的。

挖了约莫半米深的坑，放一把艾草，用火折子点燃。

烟雾袅袅腾起，路简的脸上闪过失望，马上又振作起来。

灭了火，用土埋坑，路简如法炮制，一路试下去。

这里没水，这里也没有……

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山入口，上次砍倒的荆棘已干枯，两旁又抽出细条。

正当路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身后突然传来喘气声。

她回头，原来是王里正和他妻子气喘吁吁地赶来。

“小路啊，你在林子里到处放火，这是疯了吗？”

经过这些天路简与娘家的决裂，里正老婆彻底相信了她“改邪归正”，语气也软和了下来。

“俺们上山摘点菜，看见有烟，还以为天太干，林子着了哩，吓坏我了。”

王里正眉头微皱，气喘如牛说道。

路简脸上有些羞，不好意思地说：

“我来找水，却不想让两位长辈误会了。”

“找水？”王里正狐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前些日子去镇上，偶然听到大户人家的小厮讨论找水，说是军队行军，地上没有水，人们就会烧干艾，烟雾会指明有地下水的地方。”

“我见这连月干旱，村中的水怕是会耗尽，所以想早做准备。”

王里正和自己妻子对视一眼，郑重地说道：

“我见你快走进深山，不安全，午后我多找几人上山，如果你的方法可行，下回县令开会时，我会把你的姓名上报。”

路简框里的艾草也不多了，正好回去休息，便点头应允。

一路上，村民怜惜地将水灌到稻田的凹槽中，干裂的土地贪婪地吮吸殆尽，欲求不满。

路简才知道古代平民的生活有多么艰难，只为了活下去，就已用尽了全部力量。

也许自己能来这，也是老天不忍总见到饿殍遍地的惨状。

推开门，就见到三个孩子坐在厨房中。

路简放下竹筐，走过去，见到王珺在偷偷抹泪。

“诶哟，这是咋啦，怎么都不开心。”

路简坐在王珺身旁，手轻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村里又干了一口斤，如今怕是想要水都难，阿姐刚刚打到的一桶水给人抢走了。”

王喻东愁眉苦脸得说道。

路简柔声安慰：

“别怕，娘都说了有办法，你们午后背着艾草和我一起上山找水。”

“娘，所以我们这几天找到的艾草到底有什么用啊？”

王丁天真地问道。

“以前的人会烧艾寻找地下水。”

“以前的人好……厉害啊。”

王丁绞尽脑汁想夸，半天才蹦出了个词。

路简温柔一笑，眼神中多了几分自豪：

“那可是千百年凝聚的智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