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遇见在家门口树下洗衣的邻居秦赵氏赵秋雨。
她抬头看见狼狈不堪的路简,惊讶道:
“喻东娘,这是咋回事。”
“是天明娘啊,我刚刚上山想摘点野菜,不曾想,太久不来了,竟掉到坑里,爬了几个时辰方才捡回一条命。”
“你等等。”
赵秋雨听罢,连忙进屋给路简拿了碗温水和板凳,接着关心说道:
“喻东娘你且坐下喝碗水缓缓。”
“谢谢天明娘。”
路简坐下,急不可耐地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时,赵秋雨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说你昨日和娘家闹了不好,是为什么?”
路简知道赵秋雨爱八卦,由她的嘴消除村里人心中自己性情大变的疑虑也好。
于是煞有介事地道来:
“我从小时就受亲娘压迫,吃着冷菜剩饭,干着一大家子十来人的内务,还挨最毒的打,好不容易嫁出,又被威胁,必须将最好的补贴给娘家,不然他们就来闹事,让我永无宁日。”
“可是亡夫前几日托梦于我,让我振作些,不要为了补贴而把家中最后的粮,交给亲娘,否则我儿与我都熬不过这半月。”
“这才狠心,与娘家断了。”
赵秋雨听罢,神色复杂,怜悯地叹了口气:
“若是你娘家人不肯,要到官府里告你不孝,你又该怎么活啊。”
“我家徒四壁,并非不孝,而是不能,如果官老爷问起来,我就如实禀告。”
“相信他也不会委屈了我。”
“你有了主意便好。”
路简郁闷地说,她并非撒谎,是因为原身娘家人确实是如此做的。
原身虽死,心中的委屈却涌上心头,难受得很,她不爱说话,平时抠门是为了攒些私房钱,她害怕自己的母亲,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送粮食。
她从哪个家里长大,深刻明白,送了粮也许还能喘息,不送粮,她和孩子才是真正的活不下去。
路简突然很同情原身,不过从前受冷落的不是自己,她可不怕路家,还准备死磕到底。
“谢谢天明娘的款待。”
“小事。”
路简和赵秋雨告别后,回到了自己家。
王珺和王丁看着脏兮兮的路简,愣了好一会。
“娘,你这身上怎么满是鬼针草。”王丁忍不住笑出声。
“娘掉进坑里了,爬了好一会才上来。”
路简放下筐,从里面拿出野菜,还有摔得稀巴烂的陶壶。
王珺轻轻拍了一下王丁的后脑勺,忙跑过去收拾碎片,担忧地问:
“娘,你哪里有痛?”
王丁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好意思地抓住自己的衣裳,慢悠悠地走过来,怀着忐忑愧疚,不好意思地说:
“娘,我不是故意的。”
路简一想到今天赚了很多钱,就嘻嘻笑了,王珺和王丁对视一眼,大惊,娘这该不会是摔傻了吧?
注意到俩人异样的目光,路简咳嗽两声,一脸正色地说:
“娘没事,就是浪费了太多时间,才搞了这么点野菜。”
“娘平安就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路简连道几句好孩子。
因为赚了大钱,还受了惊吓,路简这几天除了整理院子,偷偷出去买菜之外,就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美其名曰“修养”。
“哎呀这日子真是乐得清……”
路简躺在老人椅上,话还没说完,轰隆一声巨响,门“啪——”地掉了下来,摔成了几块烂木板。
正在洗衣的王珺错愕地抬起头,路简从椅上腾起来,来者气势汹汹。
“好你个娼妇,说家里没粮,又躺在家里晒太阳,你当我好糊弄?”
路季氏面目狰狞,说罢,就要过来提路简的衣服。
路简抬手挡住了她,扫视周围,这次来的不仅有老太婆,还有她的好儿媳,路简的弟媳戚婷。
娇滴滴的人儿,最需要白花花的银子供养了。
正在她疑惑两个女子怎么打烂她的门时,又进来了个壮硕的男人,是路简的弟弟,路河。
“外祖母——”
王珺猛然站起,要过来帮路简,却被路季氏一巴掌扇倒在地。
“小贱种,滚一边去。”
路简立马扶起王珺,心疼地揉着她的脸,随后冷笑道:
“用如此腌臜的话,骂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娘,您就不怕损了老路家那点不值钱的面子吗。”
“你个……儿啊,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给这逆女一点教训!”
老太婆眉头紧锁,声音尖利地大叫着,路河闻言就要上前动手,路简倒是不怕这个一米六五,体重两百斤的方块,但三个人一起上,自己的胜算还真不大。
“且慢着。”
戚婷婉转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屑,随后扭动细长软和的腰肢,风情万种地走到路简跟前,继续说道:
“我们趁着外头大家伙都在做农活,特意来找嫂嫂谈谈。”
王珺见对方没有动手,一溜烟跑了出去,路简拳头紧攥,强压怒火,换了一副和蔼的笑容:
“不知道弟媳找我,有什么想说的?”
戚婷摸了摸自己保养很好的指甲,慵懒地说:
“奉劝嫂嫂有点自知之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孝敬娘亲,不然大家都难堪。”
说罢,她伸手要去扯在绳上晒着的那点腊肉,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
“啊哒!”
路简飞起一脚,正中腿部给戚婷干趴下了,细嫩的手被地板擦伤,长指甲也断了几根。
几人都惊呆了,路河心疼地扶起戚婷,她看着自己的狼狈样,气急败坏,娇嗲的声音委屈地叫唤:
“娘!”
路季氏闻言,上去就抓住路简的手,给了她两巴掌,路简不甘心,又还了她四巴掌。
“你!你敢打自己老母,逆女,真是反了天了。”
路季氏暴怒地想抓路简的头发,门口,又传来瓮声瓮气的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