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风苑,我寻了个借口,避开顾言柏,独自一人找了间空房。
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眼睑泛红,泪水不争气地落下:“好一个王氏!你怎敢临时换了我的夫婿!”
不觉间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子。
我年幼时母亲便早早地去了。父亲陆兆川不到半年就扶了妾室王氏为正妻。王氏先后生下一女陆玉菱及一儿陆明宇,在陆家已是说一不二的主。母亲同今岁新上任的顾县官夫人是手帕交,我还在母亲腹中时双方便已交换信物:若为一儿一女,则结为夫妻。母亲走后,顾县官一家也外迁为官,直到今年才调回沂水县。
这些年来,王氏明面上待我如亲女,私下却对我多有苛刻。年幼时,我多次反抗,却架不住王氏在父亲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父亲只当我不懂事,还令王氏对我多加管教。日子久了,心也便死了。我原以为忍到出嫁一切都会好起来,却没成想王氏在我成亲当日将我和陆玉菱的夫婿对换。难怪当时陆玉菱同顾言柏说亲时,王氏未曾安排二人相看,对外只说是陆家女儿同顾家那体弱的二少爷定了亲。
我不由得冷笑出声:“好一出偷梁换柱!也不知我那好父亲从中掺和了多少!”
倒也不是我对那指腹为婚的县官公子多么情深义重,只是这被人拿捏、任人摆布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婆母李氏喜静,我和顾言柏便在自己院子里用饭。
顾言柏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夹进我碗里:“衡娘,这醋溜鱼块是府中厨子的拿手好菜,你且尝尝。”
我看着碗里的鱼块,心中复杂,只低头吃着鱼块,未作声响。
“衡娘可是想家了?这几日我见你面色郁郁,若是遇上什么难事,便同我讲。”顾言柏放下了碗筷,清润的眼眸温和地看着我。
我强作欢笑,找了个借口:“夫君,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我看着眼前这新婚的夫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除去身子弱这一点,其他不可谓不好。只是我却无法放下心头的那根刺,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顾言柏眉眼含笑,长臂舒展,轻轻搂过我,笑着道:“明日你回门,我们便在岳家多待些时间,可好?”
“夫君,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你还会这般待我吗?”我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顾言柏,生怕错过他眼里的思绪。
“衡娘今日净说些傻话,你我夫妻一体,自当白头相守。”他朗声笑道。
顾言柏的话似潺潺细流,慢慢地抚平了我心头的不安与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