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居雪山的他在阳光照耀下白得几乎反光，席年揉揉眼睛，直到人来到自己面前，才得以看得清楚。
但和他设想的一样，这人他见过的，就在刚才不久，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
薄荷绿的眼瞳天生透出一种薄凉感，只是对方有意识地微垂眼角，就没有显得那么疏远。
可是席年没由来地感觉到别扭，异样从他心里溜过，怎么都抓不住。
在自己没有确定之前，还是再多加观察吧。
众人不曾发现席年的不自然，阿贝多也只当他在陌生人面前比较拘谨，自己应该对他多加照顾才是。
这样想着，阿贝多侧身邀请，“我们到里面去聊。”
“好~”可莉欢快应声。
她对这里熟门熟路，当下就“哒哒哒”拉着小青团跑进去。
席年和阿贝多正随其后，砂糖则停下脚步，“阿贝多老师，席年。”
“我还有实验要做，所以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她在路上就惦记着自己的实验，现在回来了，实在耐不住。
席年面露理解，“没关系，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聊。”
砂糖点点头，瞄了一眼阿贝多，见他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心里正想能逃过一劫，结果转身就被叫住。
“虽然实验重要，但还是不要再发生昨天的事情了。”
席年看过去，阿贝多的样子像是不怎么放心，有些语重心长地嘱咐。
“良好的身体状况才能支持你继续把研究进行下去。”
“啊，知道了……”砂糖自知理亏，实在不好意思为自己辩驳。
她垂着头，背到身后的两只手互相勾缠，目光乱放就是不敢与阿贝多对上。
席年微微一笑，阿贝多这样的确很有师长的风范，而老师对学生自带一种压制，就像砂糖现在这样。
只是笑意未收，他感觉又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侧脸就和阿贝多的目光对上。
他不是在说砂糖么，看自己做什么？
席年脑袋往左一歪，表情透露出这样的意思，极冷的天地里，那双黑眸温暖水润，半点没有被寒霜冻结。
阿贝多看懂了他眼里的疑惑，以及潜藏的羞怯，心头微动。
美好且鲜活的生命，该是少年这样。
两个人都把目光聚在席年身上，还在同一时间沉默下来，细小的落雪声竟然清晰可闻。
席年在其中更显得无辜，“遇上难题了么，我可以帮上忙么？”
他们都看着他，席年只能这样认为。
可是刚才听着，也不太像是他应该干涉的事，阿贝多应该会拒绝。
“谢谢。”炼金术士矜持地点头，“我想我确实有几个问题需要和你请教。”
来真的啊？
倒不是不可以，毕竟是席年自己提出的，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来真的吗？
事情没朝席年的预想发展，以致于他反应也慢了半拍，“啊、好……”
“其实没什么的。”只有砂糖小声抗议，她站的地方，雪地快要被鞋尖戳出一个洞来。
犹豫转身，迅速起跑。
声音随后仓促传来。
“晚饭的时候再见！”
等席年看过去时，就只能见到一抹即将消失的浅绿色。
白雪依然晃眼，他停下张望，“所以究竟发生过什么？砂糖跑的好快。”
“就在你们来的前一天，砂糖因为做实验而忘记吃饭，差点晕倒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阿贝多半点没有掩饰，眉目间的平静中带着严肃。
“好在及时发现，停止了当时还在反应的炼金炉，才没有出事。”
难怪他才让砂糖注意身体，席年点头，“你刚才和砂糖说的话很对。”
少年的眼睛盛满融融诚意，在告诉对方，他有多认真。
阿贝多眉头舒缓。
室内传来欢声笑语，是小可莉和小青团正在玩闹，他的面容顿时如冰雪初霁。
连带他的声音也包含了无奈，“砂糖不像可莉，因此让可莉乖乖按时吃饭的方法，并不在砂糖身上适用，可我现在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要请教也是真的，如果你感到不悦，直接拒绝我也没问题。”
席年难得有这样被动的时候，以往是他表面看起来被动，实际掌握着进退的主动权。
现在明显是阿贝多主导了走向。
这种时候，就要看谁最能沉得住气。
席年脸上始终笑容不减，“我前来拜访已经是给你添麻烦了，而且是我先提出帮忙的。”
“在花开之前，我都能待在这里，对么。”
他虽然问着，但已经用上肯定的语气，黝黑的眼瞳清清楚楚倒映出阿贝多的面容，全是信任，相信他不会拒绝。
阿贝多有种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就怕下一刻席年也会说一句“拒绝我也没问题”。
然而少年置身在冰雪天地中，冰雪比他还逊色，纯净圣洁，心若琉璃，怎么看都不会如他所想。
……最近实验做的有点多了。
自己也应该休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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