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伽罗神色微动,他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年,更可以说是熟悉的脸庞,与苏甜心和甜心超人不同,她们的长相虽然神似,却一眼可以辨认出来。
一个面容轮廓比较柔和,睫毛细长而又精致,只是性格张牙舞爪。
另一个轮廓比较刚柔,睫毛短而带着英气,与之不符的却是她温和的性格。
由于六年不见,伽罗也不太清楚如今甜心超人的样子,而她们两个的样子又与甜心超人长开后大概轮廓相符合,不过,据花心超人描述,她们与他见到的甜心超人都不一样。
想来大概是没有变成人类之前,亦如他们现在大变样。
但眼前的少年,和六年前的甜心超人,如果不是面容更加刚毅深邃的话,简直可以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伽罗心思深沉的想着,眼中都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虹膜,“甜心超人的弟弟?”
苦心超人眼尾带笑,少年张扬的脸庞携着朝阳般的洋气,“姐夫,不相信?”
他的笑容仿佛充满了感染力,似乎环绕在他周围的黑暗都温暖了不少,他也没有过多纠结对方的回答,只是大步跨向苏甜心。
不知何时,苏甜心已经放下了脑袋上的手,似乎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苦心超人继续踱步,就在要接近对方时,被一只手拦住。
苦心超人脚步缓慢的停了下来,微昂起头困惑的看向他,见到他眼底的戒备,嘴唇一塌,有些拉垮下的嘴角像是一个受到挫败的孩子。
不过很快恢复过来,舌头在唇部顶了顶,微鼓着不满的看上伽罗,幼稚的瞪着他,眼底是浓浓的你走开,别打扰我。
伽罗的视线在他到来的那一刻,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他前后的变化,从心思叵测,到如今的小孩子气,让人匪思,不过不可否定,这个人很危险。
“苦心超人?你是超人?”伽罗没有在意他恼怒的瞪视,心底打鼓了几下便有了抉择,压低着嗓音开口。
苦心超人鼓起的嘴唇微张,眼睛瞪大着望着他,似乎是被他问题弄得有些无语。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吃力瞪大的眼睛有些酸涩,放弃垂了下去揉了揉,嘟啷着开口:“什么嘛,就这个问题?这里大部分带超能力的都叫某某超人,我当然也要入乡随俗。”
说着还得意洋洋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眼角都带着不一样的光彩,“怎么样?酷吧!”
伽罗唇角的弧度微动,神态自若,“这里?”
苦心超人唇角的得意一僵,低下头撇了撇嘴,似乎有些懊恼说漏了嘴,他白亮的牙齿恨恨的磨了磨,最终无奈的抬起头,“好吧,和你说也没什么关系。”
他想了想,凑了过去,向他招了招手,“耳朵。”
伽罗清冷的面庞盯视他片刻,眼底的神采看不清,乖乖的把耳朵伸了过去。
“其实我们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它之所以存在,完全是因为姐姐。”
少年的声音很小,仿佛生怕别人听到一般,牙齿之间始终存在着间隙,嗓音几乎没有细细摩挲就一个接着一个蹦了出来。
“姐姐她生病了,大脑逐渐的进行罢工剥夺着姐姐活下去的权利,那么贪玩的女孩,只能苍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终日与医疗器械相伴,直至生命的结束。”
“大脑结构太复杂了,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甚至找不到病根。”
“开颅手术成了姐姐的噩梦,几乎每隔三个月做一次,她的脑袋上被插了好多根管子,几乎快抵上人造大脑。”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脑子这个东西,一旦坏死,就永远没有下一次了。”
说到这,少年的声音不自觉夹杂着一丝哭腔,他失落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音说道:“可笑吧,这么多次检查,一无所获。”
他说着话语蒙上一分畏惧,语气颤抖,“姐姐她,变得越来越暴躁,她扔掉身边一切能扔的东西,凶狠的攻击着医护人员,甚至拔掉身上的管子。”
“血液几乎顺着管子的方向从脑袋上喷涌而出,粘稠鲜艳的打湿了头发,浸染了几乎一半的脸颊,她的手上脸上全部都是血,脸颊几乎因疼痛涨的通红,眼神凶狠就像厉鬼攀爬出来……”
“那时的姐姐很恐怖。”
短暂的恐惧不由被心酸代替,“可能是血缘的关系吧,我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惶恐。”
苦心超人迷惘的歪了歪脑袋,“她在害怕。”
“为了防止她乱动,妈妈将她的四肢都锁住,甚至请来了心理医生。”
“治疗过程中,不知道医生和妈妈说了什么,在下一次开颅来临时,姐姐并没有进入手术室,而是被带走了。”
“随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姐姐。”
“等有消息的时候,姐姐已经陷入了沉睡……”
“当时你就在她的旁边昏睡着。”
苦心超人难过的低下头,“妈妈说你是她的未婚夫,你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人,而是某种形式的精神穿越,在另一个虚化的世界。 ”
“说你去找姐姐,没有回来,也陷入了沉睡。”
“她问我愿不愿意救姐姐?”
苦心超人表情立刻坚定起来,刚毅的五官更加立体,“我答应了,来到了这里。”
他抬起了手上的红色线圈,手链单薄的挂在他的手上,有些地方还有磨损泛白,但丝毫不影响它原本的颜色。
“这是‘牵线’,连接着两个世界,它保护着我不被这个世界同化,同样拥有非一般的超能力。”
伽罗面容不变的听着他诉说完,神态若有所思,伸出阻拦的手却收了回来,脚步向后退了一步,意思不言而喻。
苦心超人还沉浸在伤感中,红红的眼眶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对方,见他表情不变,郁积瞬间变成了指责,“伽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面对着对方的怒火,伽罗毫无所动,琢磨一顿,冷冷的反问一句,“一个孩子搭进去还不够,你的母亲为什么还找你?”
受不了对方的猜嫌,苦心超人语气也有了少许不善,“因为我和她有血缘关系,本质这个世界还是因她而起,我受到的排斥是最小的!”
“既然如此,你母亲不应该更合适吗?我想这么爱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会让你冒险?”
不知提到了哪一点,苦心超人勃然大怒,眼底几乎被怒火燃烧,他狠狠的压了一下脾气,瞪了对方一眼,扭头不再搭理他,而是将“牵线”伸到了苏甜心的面前。
很快,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单调的红绳散发出柔弱的红光,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从圈子的边缘生出了一根红丝,如果不是被红光笼盖,小的几乎看不到。
它悬浮在半空,左右摇摆了几下,似乎在搜寻目标,不过须臾,仿佛确定了猎物,原本一丈长的红丝瞬间疯长起来,直至苏甜心的手腕处。
隐隐约约带起了黄光,似乎是被唤醒了一样,苏甜心手腕处模糊的形成了一个手环的轮廓,与红手环唯一不同的就是颜色,暖色的光芒半闪不闪。
刚刚难受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苏甜心只觉头皮阵阵的疼,空气中温度不断的上升,仿佛要溺毙在滚烫的熊火中,面颊被熏得通红,眼睛更似难受的氤氲着雾气。
经过片刻的缓和,情绪逐渐稳定,只是泫低着声音小声抽泣,眼角挂着泪珠,如今跋扈的利刃摧残的只剩下惴栗,盈盈一握的身姿孱弱的如同一张薄纸,脸色憔悴。
突然,苏甜心恍如久旱甘泉一般,空荡荡的心底似乎被暖流填满,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身体里流窜,暖意划过四肢百骸,很快来到了脑海,从未拥有过的轻松惬意刹那传遍全身。
等舒缓的感觉过去,接踵而至的是沉重的疲倦感,她挣扎着动了动眼皮,只有更多的眼泪流出,打湿了秀长的睫毛,把染红的眼角晕的更加艳丽。
却怎么也睁不开。
后知后觉的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张嘴发出音腔,可喉间仿佛被堵住了一般,音节怎么也挤不出来。
她,不能说话了。
这个意识还没残留多久,苏甜心便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在某一个瞬间,似乎有一些片段转瞬划过脑海,快的几乎一闪而过,抓也抓不住。
只留下隐隐约约的声音。
“妈妈,我的病会好吗?”
“妈妈,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黑了。”
“妈妈,色彩原来也会溜走吗?”
“妈妈,我似乎看不见了。”
“妈妈,我现在有些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了,我在听,你说。”
“妈妈,你在吗?说你不会丢下甜心的,对吧?”
“妈——妈——我——好——怕——”
妈妈,甜心好怕……
伽罗接住呓语几句彻底昏迷过去的苏甜心,紧紧拥入怀里,清冷的声音低低的道着谢,“谢谢,你可以走了。”
苦心超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清隽的脸颊上肌肉都抽搐了一瞬,“你——”
他深吸一口气,“算了,看在你是我姐夫的份上,我不跟你这种更年期的老男人计较。”
伽罗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语气依然不温不火,“哦,那你可以走了吗?”
苦心超人噎了一下,他气恼的转过头,45度角仰望房顶,“我和你说,我们必须回到原来的世界,意识和大脑长时间的分离,再过不了多久,我们三个都会死。”
伽罗:“哦。”
“哦?”苦心超人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你有没有搞错?!”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脸颊都被气的涨红。
伽罗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夜紫色眼底仿佛夜晚的天空深沉而复杂,他悠悠道:“你不够坦诚,所以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
苦心超人砸了砸嘴,细嚼慢咽一下这句话,心中泛起了嘀咕,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妥协开口:“好吧,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问?难道不应该你来坦露吗?”伽罗感受着手底灼热的温度慢慢褪下,心底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松懈了下来,不过神经时刻注意着另外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我来说?额,这就有点多了,听我妈说,我姐姐她似乎不怎么喜欢你……”
伽罗打断他的话语,漆黑的眼睛半眯,“说说这个世界。”他顿了顿,强调,“五超人。”
苦心超人观摩了他一下,扫兴的见他没有一丝变动,暗搓搓的开口:“当然是男宠啦,毕竟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多可怜,再加几个,多好!”
他粉色的眼底揉着细碎的光,亮晶晶的望向他,眼底的赤诚快要从眼眶中沁出来。
“姐夫,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伽罗沉默一瞬,颀长的身影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才斟酌着开口:“听你这么一说,我和甜心的家庭势力似乎很大。”
光是治疗只需要有钱,但其他人不是因为治疗进来的,那就只能有权了。
苦心超人闻言,得意一笑,“当然。”不过很快就奇怪的看着他,“话说,你是怎么知道其他四超人有问题的?”
伽罗:“秘密。”
他看着对方被气的鼓起的脸,转移话题,“那怎么从这个世界出去?”
问到这一重点,苦心超人立刻回复,“需要姐姐的帮助,虽然有些残忍,但这个世界与她息息相关,只有她放弃了它,才能回家。”
伽罗心底揣摩,少年再次开口的话,拉回了他的视线。
“所以姐夫,我需要你的帮助,虐妻懂不懂?!这就是我们回家的唯一办法!”
“呵……”伽罗沉着脸低笑,讥讽着不想再搭理他。
少年不为所动,他抬了抬眼皮,用机械几乎残忍的话语开口:“那你就继续在这一池鱼塘里翻滚吧,祝你早日拨乱反正。”
伽罗依旧我行我素,冷冷开口:“你的条件很诱人,不过这些都是我私人的利益,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也——真的很累了,不该承受太多,回去只会痛苦。”
苦心超人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眼底划过失望,“什么嘛,姐姐的病好了,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唉,一个月后我应该吃上喜糖的,可惜了,你们的婚礼终究夭折在了路上……”
伽罗:“听你这么一说,她的病似乎已经好了,那我会尽力帮她回去的。”他澄澈的眼眸清明一片,认真的陈述着,“她一定很想家。”
另一边,星际联盟观看着路上收到杀深渊的视频,起初因为不忍的原因,他们没有过多的揣摩,如今仔细的详见一遍,很多细碎的情节被他们零零碎碎的拼凑了起来。
黑色的斗篷,偶尔裸露出的青色手臂,尖锐的指甲,以及有一些在啃咬尸体。
关心超人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很显然,杀深渊的人,还有余党。”他顿住,压下声音,“也可能不算人。”
雅量超人淡雅的脸终忍不住一变,厌恶的别过脸不看视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关心超人和小心超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豢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