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晚“阿染，和我一起下去玩吗？”
新来的女同桌轻拍一下唐染的肩膀，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让人盛情难却。
唐染瞧了下窗外跃动的人影，胸腔处习惯性传来一阵脱离轨道的慌乱节拍，秀眉微皱。嘴上却仍扬起不多不少，以示礼貌的微笑。
唐染“有些难受呢，只能是下次了，真的很抱歉。”
女孩咬了咬唇，小脸涨的通红，长长的马尾辫轻轻摇晃，跟主人一起鞠了个躬。
秦晚晚“对不起，打扰了。”
可能因为刚来到新环境就被人拒绝邀请的缘故，女孩停滞在走廊里的脚步又迈了回去，重新坐在座位上。掏出课本随意翻翻，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
唐染换了一种姿势坐着，说不出的尴尬滋味在她心中弥漫开来。心脏仍是以漏了拍数的节奏在跳动，习以为常的慌乱不安。
女同学“新同学吗”
邻近的女同学凑过来，盯着同桌的课本封面瞧了一会。清清淡淡的果色封皮包着课本，秦晚晚三个娟秀的蓝色字迹誊在中央。
女同学“你的字蛮漂亮的，在书法班练过的吧。”
同学赞赏的夸了几句，惹的同桌大笑起来，一对小虎牙避开遮掩从牙腔里裸露出来。
笑过之后摇了摇头，说。
秦晚晚“没有呢，我袓父年轻的时候是个书法家，我自幼和袓父生活，也学了不少。”
女同学“一起去玩吧”
秦晚晚“好呀”
女孩们手挽着手好不亲密，嬉笑间渐渐淡出视线。唐染从桌洞中摸出一罐药片，熟练地将停在口腔苦味药片和水由咽喉顺势而下，紧皱的眉心也随之而舒展。
女同学“唐染有先天性心脏病，晚晚你不要看她跟没事人似的，我们大家要多多照顾她，千万小心她哪天病症发作。”
女孩子微弱的声音从嘈杂一片的人群中的某处传来，字字句句根根如细小芒刺般，而对唐染来说过分关心与怜悯无异，芒刺那锋利亳尖直挑起她残缺的心脏，鲜红的血液滴答，浸泡在冰冷的水池，濒于窒息。
很小的时候，妈妈和姐姐就常对她说，她不能跑，不能跳，不能过度激动，为她唐染那颗心脏可以怦怦跳动，恢复生机。
她羡慕唐雅，羨慕一母同胞，神话般的姐姐。张扬美丽，很优秀同样充满活力。她对唐雅的情感，有些时候早已不是什么嫉妒所能表达出的，越过那条鸿沟，她想掠走她的一切，理所应当的把好东西划到自己的界线里，因为唐染是妹妹，是患者，是一碰就伤痕累累的瓷娃娃。
晚春的午后，天气格外暖。
唐染把思绪从阴暗面硬扯回来，侧目窗外。
很多人在学校新俢好的塑胶跑道上玩，熙熙攘攘的。体育部的人在训练，肢体跃动，快速的奔跑着，她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自由自在的挥洒汗水。但是她的心脏就似一辆随时就会脱轨的老旧火车，倒下后就与世界说再见。
安插在学校各处的音响发出再熟悉不过的预备铃的音乐，学生从四处回到教室，老师也拿着教案一脸正色的站到讲桌前。
秦晚晚“唐染。”
刚回到座位上的秦晚晚喊了声唐染的名字。
秦晚晚“唐染？”
她回过神来，把目光从窗外转向秦晚晚的身上。
唐染“有什么事吗？”
秦晚晚“没事的，刚才看你一直没有回应，怕你出了什么事。”
秦晚晚摆摆手，语气也是平常的语调，脸上的一弯笑容还是灿烂无比。
唐染“哦”
唐染从秦晚晚的一弯笑容里还看见了其它东西，丝丝缕缕，一个正常人对她的怜悯。
心的哪处又被揪走了一块，所有人对她的怜悯都是一江血水的一条支流，陪伴那心一起持续跳动。
唐染“这道题的重点是……”
短小的粉笔和下面的数十支笔一同沙沙作响，困乏的春意绵绵，唐染整个人晕晕的，昏昏沉沉的支着快要闭合的眼皮，直到晚自习结束。
远处又传来几声闷雷，雨滴从天上垂落，亳无规律地坠于地面，和偶像剧里浪漫多情的雨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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