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花只觉身子逆势而下,无措的双手在半空中抓不住半根救命稻草,入眼的只有彼时苍凉的天空,耳边转瞬而过的疾速风声,狠狠敲醒了她的记忆。
那是在长洲城外的断崖上,自称是她妹妹的女子,奋力一推,她便从千丈悬崖上直直坠落下去。
一花咳咳咳...
夏一花把呛到的池水吐了出来,急速的喘着气。她艰难地睁开双目,熟悉的眉目映入眼帘,虽然模糊却很真实。
她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庞,轻声喊着,
一花相公?...
朱启眼中的宠溺汹涌而至,他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儿,有些哽咽道,
朱启一花...你终于..想起来了...
一花相公...
怀中的人终于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虽然感动但站在一旁权当观众的淼淼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地上相拥的二人才想起还有其他人在。
朱启微微离开夏一花一些好让她能缓缓气,才转向一旁被刀灵按在地上的夏一叶,夏一叶半跪在地,充满仇恨的双目直直瞪着朱启和夏一花。
朱启她真的是一花的孪生妹妹?
风信子瞧了瞧全身湿透的二人,淡淡开口道
风信子二位暂且换件干爽的衣裳吧
朱启点头,抱起夏一花就走,至于夏一叶,还有很多事要问她,风信子让刀灵把她双手捆好,带到中堂去。
夜幕降临,朱府上下点起了通明的烛火。
换了一身干爽衣裳的夏一花,方才受到惊吓的精神头也有些恢复了,看到恢复了记忆的她,风信子或许有些明白朱启为什么能一眼辨认出夏家姊妹,容貌虽然一样但气质却差之甚远。
刀灵把夏一叶强行按在椅子上,又消失在黑暗中。
与夏一叶不同,夏一花看着自家妹妹的眼中只有不忍,
一花风信子小姐,我想还是给一叶松绑吧,有你们在我想她不会胡来的
风信子点头,淼淼领命给夏一叶松了绑。
风信子泯了口热茶,又待大家坐好,她才淡淡开口,
风信子夏夫人产下的的确是一对孪生姊妹,姐姐夏一花,妹妹夏一叶。但夏一叶天生体弱多病,未满一岁就身患重疾,虽然如此,但夏夫人并未打算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夏夫人曾带着夏一叶踏遍千里为寻得神医席洛白,可惜中途因丫鬟疏忽走失在北国,从此夏一叶下落不明。夏夫人多次因自责自杀未遂,因此夏老爷为了她着想便日夜在夫人耳边告诉她,她产下的是独女夏一花。最后夏夫人终于被说服,把心思重新放在了夏一花身上。
夏一花的眼中有了泪水,夏一叶看着她的眼中却始终只有怨恨,夏一叶咬咬唇,
夏一叶我爹娘是在雪地里捡到我的,他们是一对简朴的农民夫妻家中贫苦,大夫说我身患重疾已无药可治,尽管如此爹娘还是辛勤劳作为我换取汤药费,还好我福大命大,遇到神医席洛白为我治疗让我活到了现在。
说到这里,夏一叶禁不住泪目,继续哽咽着道
夏一叶可惜..老天没眼,在我六岁时,我爹娘因雪崩去世,从此我便一人流落江湖,受的委屈是你夏一花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可我却在长洲遇见了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你,你被爹娘被相公捧在手心里宠着,我从夏家管家口中得知,夏一花实为孪生...
她顿了顿,慢慢看向夏一花,嘴里禁不住轻笑了一声,
夏一叶我便决定,我要毁了你的一切!
风信子所以你派人送信约夏一花到长洲城外的断崖上,亲手推了自己的亲生姐姐下去,并冒充她,打算毁了朱夏两家
风信子淡淡说着,夏一叶的脸上始终不曾有一丝愧疚,她狰狞地笑着看着夏一花,
风信子盗取朱家的夜明珠不过是第一步..
风信子可你没有想到,夜明珠失窃并未让朱启惊慌。
风信子接着说道
风信子其实朱启早就发现是你盗取夜明珠。
听到风信子的话,夏一叶难以抑制的被心中的震惊所淹没。
风信子朱启请我来,从一开始便不是为了夜明珠,而是为了追查真相。
夏一叶面如死灰地笑着,笑着笑着,眼前便模糊了起来,嘴里不住地嘟囔着,
夏一叶我始终都是输家,呵呵,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
她看向夏一花,放弃了一切一般,目光已暗淡不清,
夏一叶杀了我吧,再活下去也没有意义..
夏一花看着夏一叶的眼中由始至终都是心疼,她起身来,缓缓走近了夏一叶,丝毫不理睬夏一叶奋力地抗拒,将她拥入怀中,
一花是姐姐欠你的,姐姐愿意还,阿娘肯定也在等着你回家,姐姐带你回家..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夏一叶声泪俱下,
夏一叶姐..姐...
风信子从一开始就明白,夏一叶才是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引起夏家人的注意,希望他们知道自己存活在这世上。她孤身一人在江湖上流浪多年,怎么会不懂寂寞的痛苦?又怎么会不懂家的温暖?
回程的路上淼淼感叹还好夏一花及时恢复记忆,不然这委托不知得到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果。
风信子无奈,一边敲着她的木鱼脑袋一边教训她说,
风信子我早就查清楚夏一叶所做的事,包括她把夏一花推下悬崖。
淼淼就更加不懂了,
淼淼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朱启啊?
斋辰为了夏一叶,你家小姐是为了夏一叶才帮助夏一花找回记忆的
听斋辰这么说淼淼更加迷糊了,做了坏事的不正是夏一叶吗?为什么还要帮她?
斋辰禁不住笑话她,
斋辰淼淼你什么时候变木鱼脑袋了?如果夏一花没恢复记忆,保不准朱启不会杀了夏一叶来泄愤
淼淼鄙夷地看着他,
淼淼什么木鱼脑袋,我这是大智若愚!
斋辰好笑地转了个身,准备睡个午觉,闭目前还不忘反驳淼淼一句,
斋辰我怕是大愚若智罢
一旁的风信子看着手中的纸条,丝毫不掩藏眉间的笑意,手中的信鸽扑着翅膀从车窗飞了出去。
她手中的纸条上是朝伯的笔迹:妻儿安全,尚文晋刑部侍郎。